旁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安栩栩已经讲事情都想了个清楚明白。
“若闻,不要说了。”
自己自然是不便与皇室中的人起冲突的,别说沈凌受宠,就是沈凌成了朝廷的正一品大员,也不可能与皇室中人对抗。
“少夫人,她们太过分了……”若闻很是气恼,狠狠地瞪了眼前面穿绿色衣服的小丫鬟。
“对面坐着的想必是燕公主殿下吧?握着丫头不懂事,还请不要多怪。这位老爷今日想寻个贵人为自己的儿子除病,殿下今日既然到了这里,这位‘贵人’自然是指殿下了。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主能够委屈千金之躯,为小孩子亲自祈福除病,实乃我大赵皇室公主之典范。命妇自然是不敢在公主殿下自称贵人的。”
安栩栩亲自下了马车,对着另外一辆华丽的马车行礼,“殿下,还请出来吧。”
燕公主与苒公主长相不太相似,苒公主是皇后所生,一脸的正气。燕公主长得娇俏可爱,年纪还很小。尚未及笄。
小公主对于安栩栩的奉承很是满意,蹦蹦跳跳地就从马车上下来了。她一脸得意,“还是你懂事。”
安栩栩依旧是弓着身子,赵燕只是看了一眼,也不说别的什么话。就朝着张唐走过去,“菜籽油在哪里呢?本公主来吧。”
张唐跪在前面,后面一个仆妇抱了个宝蓝缎子的襁褓孩子面色不好,一个小厮手里端了碗金黄澄清的菜籽油。
张唐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大师说……遇到的第一位……”
赵燕肯亲自屈尊扶小儿的头,已经算是对这等平明百姓的恩赐了,偏偏这人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本公主不是贵人还是她才是贵人?”说完她手指朝着安栩栩的方向一指。
张唐一哆嗦。瑟瑟发抖:“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草民只是觉得大师的话不可不听。”
“大师?是什么大师?论起贵重,这上京城内的女子,还有谁能比我贵重?难道你偏不要我这千金之躯给你小儿治病,偏要这等市井妇人?她能比我贵重?”
“我看是重还差不多。”赵燕身边的绿衣小丫鬟嘲笑道。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音,接着笑声一大片。
安栩栩的确比赵燕身材丰腴不少,再加上近来她的身子有些变化,脸上有些浮肿,看起来就是胖了不少。
“笑什么?连尊贵的公主你们也敢笑话?小心诛杀你们九族!”绿衣丫鬟气哼哼地盯着众人,似乎非要把笑的人找出来。
偏偏周围看戏的人不减反而增多。“哈哈,笑死我了。狐假虎威。”
“是谁?”
等小丫鬟转过头,又没发现什么。
张唐看了安栩栩一眼,安栩栩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公主殿下,你看你贵为千金之躯,若是那菜籽油里面有什么东西,弄脏了手反而不好了。”
赵燕气哼哼地看着安栩栩,她是生得美没错,可现在还不是这样的……胖?她自从在祭天大典上见过沈凌之后便一直年年不忘。
此刻她见到着一副美丽的皮囊,简直想将她撕碎了。
“贪生怕死。沈大人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市井妇人?”
赵燕说完便命令丫鬟将菜籽油端上来,“你不做这好事,我来做。既然救了这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见死不救的,想必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若闻在安栩栩耳边小声嘀咕:“少夫人,咱们没说不救啊……”
“她硬要往脸上贴金,自己贴就好了,却要踩着我上位,这就有点过分了。”安栩栩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她悄悄在若闻的耳边低语几句。若闻点了点头,立刻走开了。
荷珠见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经,出来打圆场,“两位贵人今天都是要到我们家公主的府上做客的,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公主殿下这身子才刚刚好一些,两位都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儿,若是见到两位不和,公主难免心中自责。”
“我的事儿,与姐姐无关。”
赵燕让张唐他们起来,伸手浸到油里,淋了几滴在孩子脸上。那孩儿本睡得香甜,几滴冰凉的油洒上去,便睁开了眼来看了一眼,也不哭闹。
旁边的仆妇叫了一声,“哎呀,可真是灵验啊,孩子醒了!”
这时张唐亲自递上了浸过香汤的热巾子,激动的道:“谢公主殿下恩典,请殿下净手。”
赵燕接了过来,细细揩净手上油腻。满满的得意,心下越发的高兴了。
她顺手接下腰里挂着的一件绿玉貔貅递了过去,笑道:“也是我和小公子有缘,这便送了他做见面礼吧。愿他日后也能如美玉坚贞,如貔貅骁勇。”
张唐又是一阵子谢恩。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们也回去吧。”赵燕满意地摸着自己的手,似乎自己刚刚挽救了一个生命,很了不起。
这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说“公主殿下千岁!”“殿下真乃皇家楷模!”一阵有一阵的呼喊,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对于这样的盛况,赵燕很乐意看到。
紧着着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哎呀,我的鞋子掉了!”然后大家纷纷低头寻找,人群中变得越来越混乱。
“哎呀,我的瓜!”
“哎呀,我的铺子啊!”
“哎呀,我的豆子啊!”
……
只见一袋的黄豆在地上欢快地滚着,跳着。似乎在庆贺这一有趣的事件。
而安栩栩早已经坐到了马车上,看着地面上的人跳舞。
赵燕因为享受被人拥戴的感觉,一直站在地上。现在人群中混乱了,丫鬟拉着她往马车上走,可是这一走不要紧,丫鬟一脚就踩到了黄豆上。
丫鬟因为是扶着赵燕的,此刻她向前倒去,顺势将赵燕也扑到在地上了。
“你个蠢货!你压到我了!看我回去不诛你九族!”
地上混乱了好一阵子,等到闹剧接近尾声的时候,安栩栩已经乘着马车,到了苒公主府。
安栩栩下了轿,带了若闻随荷珠进公主府。
方行至赵苒所居的落英阁,便远远见着赵苒已等在门口了。
安栩栩忙快步走过去,口中道:“呀,这可怎么使得,姐姐病体初愈,如何便自己出来了?栩栩的罪过可是大了。”
赵苒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细眉大眼,是个端庄的美人。
安栩栩和她说笑着走进正厅,各自落坐。
赵苒着荷珠上了新沏的君山银针,安栩栩用杯盖在碧绿的茶汤上轻轻掠着,侧头笑道:“姐姐这里总是有好茶叶,这还没入口呢,只一闻便是心清气爽,如肋生双翅。”
赵苒掩口浅笑,道:“瞧这促狭妮子,谁不知道而今大赵最得圣宠的官员便是沈大人,而沈大人最宠爱便是少夫人你了,听说沈大人能将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送给你,你这得到过星星的人,倒还说起我来了。”
冉公主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见到安事事等人起来,还是笑脸相迎。
一脸笑意盈盈的对安徐徐说:“妹妹今儿个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打扰到你吧?”
“不成不成。能到姐姐这儿来坐一会儿,妹妹高兴着呢。” 后面有丫鬟婆子给安栩栩上了凳子。安栩栩就坐在了冉公主的旁边。
“听闻姐姐病了,妹妹心里着急,特来前来探望。公主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这身子啊,我自己清楚,时好时坏的,也不是个什么大毛病,就是想请各位姑娘前来同我热闹热闹,也好去去这府中的晦气。” 公主说着又有一些碧绿色的小丫鬟穿着罗裳一袭青衫,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闲来无事做了一节糕点,请妹妹们尝尝看我这厨师的手艺如何?”
几人开心地吃着。
今日公主府并不是只请了她一人,安栩栩发现三王妃蒋元烟也在,在公主府的还有两位贵女,一位粉衣女子是郭威将军家的千金,另外一位红衣女子是异域来的,安栩栩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