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射柳搞得格外的隆重,《史记•周本纪》中有记载:“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左右观者数千人﹐皆曰善射。”
嘉和帝如今有三子健全,且三位王爷有两位早已大婚,早该前往封地。但是由于上一代的历史教训,亲王在封地拥兵自重,逼得上京内的太子无实权,嘉和帝并没有让这几位前往封地。且,上京无太子,留下他们在眼皮子低下,能看得更清楚。
嘉和帝有意提拔今年的进士登科的才子们,让文武百官一同前往行宫,参加射柳。此次队伍,可谓壮大。
安栩栩作为探花郎的发妻,又是老郡主的孙女,自然是有资格前往陪同的。
大赵行宫设立在皇城外的汤乐山上,汤乐山上奇珍树木,种类繁多,皇家在山上靠近皇城的这一边修建了行宫,在山上的另一侧,开辟了猎场,每年秋猎,都将会来此。
大赵的三位亲王皆想一展风采,策马奔腾,英姿飒爽。
场地开阔,女眷们在一旁,闲坐着唠嗑。若是哪位亲王还未成婚,确实有看头,尽管现实如此,还是有不少南青女子为之欢呼。
场地上,几位亲王都还只是在热身,纪王一马当先,英姿勃发。永王紧随其后,两人似乎在比赛,毫不示弱。只有后面一人,像是在遛马,慢慢吞吞的,一看就知道,是皇家扶不起的阿斗,禹王。
禹王身形风流,整日游戏花丛,早年嘉和帝想到他打小便没了娘,对他管教不严,以至于长歪了,现在悔之晚矣。
安栩栩见到禹王温温吞吞地,心想,这位还真是心大,谁不想在众多大臣面前表现自己啊,他为何要装作一副纨绔的模样?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
身后的一些官太太也开始议论着,时不时传来小声窃窃私语。“永王和纪王当真是皇家典范。”
“这两位还真是不相上下啊。”
嘉和帝看着那人慢吞吞的就烦,场上两快一慢,快的那两人格外尴尬。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他今天不想训斥他,只叫了三个儿子上前,三人倒是中气十足,跪下了一声“父皇。”
嘉和帝淡淡地看了一眼六子,问:“刚刚你为何在后面闲庭若步?”
赵玙低头磕头,“父皇,孩儿今日状态不佳。”
嘉和帝冷漠道:“既然你今日状态不佳,等会儿射柳,你也不必参加了,退下吧。”
赵玙非但没有生气,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拱手:“那儿臣多谢父皇宽宥。”说完后,还笑眯眯地看了看赵霁和赵庸,“三哥,五哥,等会儿可就看你们了。”
他们在台上,女眷这边离得较远,听得不太真切,但是安栩栩看到了赵玙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这个六王爷还真是令人好奇。
恍惚中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目光,她寻着感觉看过去,却又没看到。只有一群负责安全的侍卫守在后面。
是她多想了吗?
抬眼时,却看到了坐在对面男宾席的沈凌,他也正看着她。
沈凌的官职并不高,只是一个从六品,可以说,低的要死……所以座位也很靠后。儿安栩栩则是陪同老郡主来的。当今还是太子的时候,老郡主是他的堂姐,曾经给过他很多的帮助,所以老郡主的待遇很好,也很靠前。而旁边,就是皇家的二公主,苒公主了。
安栩栩收回目光,看到老郡主娘娘绵连笑容地看着自己,“祖母,这里风大,我看太阳也出来了,您可要叫人来撑伞遮挡一下?”
“不必了,我这把老骨头,要多晒晒太阳才活泛。”
旁边的苒公主自然也是听见了,笑道:“我见姑母这身子骨好得很呢。改日可要到我府上来坐一坐,或者姑母得空,我找个机会去拜访也是可以的。”
“哈哈,我老喽,不爱到处走动了,只想每天偏居一隅,还是你们年轻人多聚一聚。”
“那是自然的,姑母什么时候来公主府永远为你敞开,不过呀,”她看向安栩栩,“我倒是希望什么时候栩栩妹妹也到我府上来玩呢。”
安栩栩突然被点名,不经一怔,“多谢公主厚爱。”
“那就这样说好了”,苒公主浅浅一笑,“等着我给你下帖子吧。”
场上三位亲王下去了,后面又有一批上京高干子弟陆续上场,其中有几人安栩栩是认识的。有景小侯爷,当他上场的时候,女眷这边又是一阵惊呼,好在大家都是高门贵女,声音不大。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褂子,骑着白马,越发显得整个人仙姿绰约,脸面如玉。他的肤色在军中被晒黑了几分,现在更添了几分英气。
跟在他身侧的那一位是季家的两位公子,季家大公子季希年和季家二公子季希文。这季希文可是她的准姐夫,他和安姣姣的婚约订下之后,安姣姣在家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不过,她重点要看的可是另外一位,刑部尚书之子,江原。也是去年和崔晓茹刚订完的婚。
老郡主见她左望右望的,问她,“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祖母,你可知道刑部尚书之子江原是哪位?”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啊。
“哦?江原?可是你崔姐姐的未婚夫?”老郡主疑惑。安栩栩点头。老郡主:“小辈我不认识,但是刑部尚书我认识,”她伸出手指,指了对面一个满脸胡腮的黑脸大汉,“喏,那位穿着红袍官服的就是江大人。”
安栩栩见过的朝廷文官无不都是面色白皙,或体态轻盈,或壮实,却没有见过黑脸胡髯的。觉得这位大人长相是在是新奇,不知道他家的公子长什么样?可千万不要随了这位大人的相貌才好。一想到崔姐姐斯文清秀,越发觉得不搭。
老郡主见到了安栩栩脸上的神色,只是浅笑:“栩栩啊,你对朝中之事虽有涉猎,但是你对于官员却一向知之甚少。这位江大人你以后可要敬着,无论沈凌官居何位,都要敬着。朝廷内像这样一心为民的人,可不多了。你祖父还在世时,我与这位江大人有些接触,那时他年纪还小,也是一枚白面书生,但缉拿凶手时,别人都看他面善,好欺负,手下不听话,歹人不服气。是以,他蓄起了胡子。只是后来,渐渐地,在外面追拿凶手,风吹日晒,人也就黑了。”
原来如此,安栩栩知道自己刚刚以貌取人,有些浅薄了,低头向祖母鞠了一躬,“安安受教了。”
刚刚看起来面带凶相的刑部尚书,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憨态可掬?他并不是个能说会道,懂得官场法则的人,好在嘉和帝知人善用,一心将他提拔起来。
看了江大人的脸,再去场子中寻江原,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些少年,清秀俊逸,跟江大人无一相像。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尘土飞扬,只见一名红衣女子,翻身下马。
众人心下道:这女子好生张扬。
她通身火红,踩着小皮靴蹬蹬蹬跑到嘉和帝面前,拱手行礼,“给皇伯父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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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切恩爱会,无常难久得。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来自于《佛说妙色王因缘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