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媚娘喵呜一声,轻轻巧巧的落了地,抻地伸懒腰,尾巴竖高打了卷儿。
顾茗烟手里便只剩下几缕猫毛。
“为何雪媚娘能在你怀里安安稳稳的躺着,便不能叫我多抱一刻。”
瘪瘪嘴尽是不满,顾茗烟扫开萧祈然的指尖,转而叫人拿了镜子来端看自己的这张脸,桃花眼大,鼻梁高挺眼窝略深,看来该是纯良多于妩媚,嘴角轻扬还有个小小梨涡,甚是可爱。
怎的猫咪就不喜欢我呢?
顾茗烟百思不得其解,纤纤玉指却恨不得将这张脸捏出几个红印子,好好探寻一番才是。
幸得萧祈然都有些看不过眼,拉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毁容’的动作。
顾茗烟恍然回过神来,瞥向萧祈然:“怎么了?”
“殿下前来,是为询问腿疾之事。”背后的魏白眉头紧皱的注视着自家殿下的手,目光冷冽的落在顾茗烟的身上:“小姐不是说近日殿下的双腿便可行走?”
魏白的目光如芒在背,顾茗烟唯有缓缓的将手腕抽离。
“倒是我忘记了,这便陪殿下去试试,将后院的人都清理干净即可。”
说罢,她已然起身,入了屋内将改良过的拐杖拿了出来。
说是改良,亦不过是在拐杖上又绑了根木棍,做支架样给萧祈然撑着。
萧祈然一只手撑着支架,另一只手却放在顾茗烟的肩上,她正将裙摆拢了拢,见魏白脸色仍不好。
若是细细看,还能看见魏白的手背和颈上都有些青紫。
“我扶着才知晓分寸。”她小声解释了一句。
听闻魏白和霜华姐姐为她的事情争吵过一次,魏白还是落败的那个。
自然是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的。
听闻解释,魏白这才收回了目光,恭敬的让开一条路来。
后院的闲杂人等都被尽数遣走,萧祈然的下属们纷纷围在四周,几乎将整个后院都团团围住,紧跟而来的沈八瞥了一眼这些膀大腰圆目光阴冷的男人们,具是一愣。
殿下的下属们当真是气势逼人。
她咽了咽口水的间隙,顾茗烟已经带着萧祈然入了内,素白裙摆和那玄色长袍纠缠不清,高大的男人几乎有一半的重量都压在顾茗烟那窄小的肩膀上,而顾茗烟的手则紧扣在男人的窄腰上,稍稍用力些便能看见那指尖陷于衣料之中。
“可有知觉?”
顾茗烟见他额角一层薄汗,忍不住问道。
“些许,脚步还虚浮,感觉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萧祈然鼻腔里钻进一股子淡淡的汗味,不免皱起眉头来。
她这般金尊玉贵的小姐,怎能去鱼龙混杂的赌场里走一遭?
“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才是正常。”
顾茗烟不免为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纵然说他之前当可借运功来让双腿直立,可到底也只是用了偏门法子,腿上肌肉虽有动作,却都是被连带着拉扯,本该会有疼痛,可萧祈然之前双腿可感觉不到分毫疼痛,自是未发现腿上肌肉有异。
而萧祈然如今在床榻上躺了这许久,勉强才叫血肉皮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如今再想调用,便要从最开始的走路学起。
如此想来,她又道:“殿下如今同孩童蹒跚学步差不多,运功走路同双脚直立终归是有所不同,底盘不同,施力不同,届时会连带着手脚不协调也是有的。”
说及此处,她又顿了顿,抬起头来看萧祈然:“若殿下想要早些痊愈,还需得日日张弛有度的行走,可也会跌倒在地……”
堂堂皇子,如幼童般跌在地上,只怕被人看见是要笑掉大牙的。
可萧祈然却紧了紧她的肩:“无妨。”
“这可不是小事。”顾茗烟手疾眼快的拢紧了他的腰际,力道之大几乎让萧祈然都丢脸的叫出声来,可偏生她还将脸凑近了几分,怒声道:“你要是出糗,岂不是显得我医术很烂!”
萧祈然的脸色黑了几分,捏着顾茗烟肩膀的手也加大了几分力道。
“那你以为该如何?”
“我盯着你练上这许多天,凭你的身体一日四五个时辰不成问题。”顾茗烟被捏的吃痛,也在这个问题上不退让半分。
头可断血可流,专业知识不可被群嘲。
她梗着脖子红着脸势要得到一个保证,萧祈然却只觉得这张脸太近了过于晃眼,还没来得及反驳一二,拐杖便不偏不倚的落在颗小石子上……
真是乌鸦嘴,这可真要出糗了!
萧祈然身子一歪,手疾眼快的将这愣神的人给搂进怀里。
脊背砸在石板路上生疼,他也不过略略一皱眉,顾茗烟便又跟着砸进了怀里。
运气真差!
摔倒之际,顾茗烟心里也是这样啐了一口。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当她小心睁开眼时,萧祈然的脸映入眼帘。
就是下巴有点儿红。
可能还有点肿……
“殿……殿下没事吧。”小心翼翼的询问。
四周仍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萧祈然捂着自己的下巴看过来,而她还切切实实的坐在男人的腰上,沉默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指尖轻颤的抚上了他的下巴。
“我脑门,挺硬的。”
“闭嘴。”
刚才就该直接让她摔在地上!
顶着萧祈然的怒火,顾茗烟慌忙的从腰间口袋里掏了盒子药膏来,给他轻轻的抹上,边看着他脸上的怒火烧得更厉害,又悄悄然的收了手:“脑门硬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这只是个意外。”
萧祈然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却抚上了顾茗烟的腰侧,感觉身上这轻盈的重量,只得将怒火一压再压:“继续擦药。”
“哦……”只好乖乖给他抹了药膏。
浅淡泛了甜的药膏味道钻入鼻腔,萧祈然仍躺在地上,仰脸看着顾茗烟那双认真的眼,扣在她腰间的手却渐渐收拢。
不远处的沈八简直觉得没眼看,可方才才赶回来正蹲在墙根上的琥珀,却将自家殿下脸上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脸上的表情逐渐多了几分玩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