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脆弱不堪的竹门连带着一个人影重重砸落于地。
小阁众人纷纷侧目，只看见那倒下之人穿着学院的衣裳，四周灰尘四起。
而那屋中的女子不过是将外衣随意拢在身上，缓缓踏出门槛，眼中寒芒甚凉，不待那地上人影起身啊还手，顾茗烟衣袍一动，重重的砸在那人的脸上。
发出清脆一响，惊得众人纷纷侧目而来。
男子踉跄几步便要上前来，顾茗烟衣襟微敞，身上的衣物却也好歹遮了大半，当即抬手打在他的脸上，力道之重，直叫那男子跌坐在地痛呼一声，两颊红肿，却是程度不一。
“偷窥有罪，竟也未想到书院中也有这般登徒子。”
顾茗烟抬手随意拢好了上衣，再顺势将那外衣往身上稍稍提了一些，整理好。
男子捂着面颊往后挪了两步，却见顾茗烟弯下身来，将他提起来抵在墙壁之上。
“区区一贼人竟还敢说我诱惑与你，恩？”
低声反问，顾茗烟却并未给他还嘴的机会，袖口中的银光一闪，下巴微微抬起的看着这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男子，那银光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抵在他的下三寸。
“一刀割半，日后兴许还能长出来。”
男子当即吓得脸上血色尽褪，顾子烟却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匆匆而来。
“姐姐，方槐哥哥想必只是……”
“你叫我姐姐，又叫他哥哥，我却不知自己还有这般下三滥的哥哥。”
顾茗烟及其厌恶的便是这些精虫上脑之辈，更遑论她两世为人，竟是第一次碰上这般的登徒子，此时目光阴冷，只将那小刀又往前推了几分：“是有诱惑于你吗？”
“不不……”
“那可是我方才未曾说清楚，屏风之内，有人更衣？”手下动作再近。
“说说说清楚了！”那名叫方槐的男子吓得大叫。
“日后你若是轻薄于女子，偷窥于外，我便挖了你的眼睛喂鱼。”
字字掷地有声，只叫身边一众书生尽数听了去，众人皆不敢靠近，就连顾子烟也不敢拦。
下一刻，她便坦然收了手，危险的医刀在她手中翻了个花出来滑入袖中。
任由方槐顺着墙壁缓缓跌落在地，湿了裤子。
顾茗烟抬手理好衣襟，冷睨了他一眼：“日后不许在我妹妹面前自称什么哥哥，更不许轻薄了我家两个小妹，可明白？”
自知方才自己受惊太过，顾茗烟如今也只好拉个好姐姐的身份来挡刀。
见众人还愣神着，顾茗烟还回过头来拉住顾子烟的手：“子烟妹妹，日后千万要离这种色鬼远些，千万莫要让他看见什么，碰到什么。”
听来倒像是顾子烟真的被轻薄过一般。
顾子烟的脸色变了又变，碍于众目睽睽又不好收手，顾茗烟却深知此事不会如此巧合，而这偌大学院之中跟她有仇的，唯有一个顾子烟。
既然如此，姐妹二人名声都别想好过。
“都在这围着做什么！还不回去！”只听见先生怒斥一声，众人作鸟兽散，心里却都想着这相府大小姐不得了，日后可不能胡乱说话。
另一边却有夫子说乡野而归的大小姐兽性难驯，不雅暴戾。
顾茗烟左耳朵听，右耳朵出。
顾子烟也被夫子好好斥责，说是不管教自家姐妹，让她带着顾茗烟回去。
冬日丹青自当是无她的名额，只好带着顾茗烟灰溜溜的回去。
坐在马车之上，顾茗烟却当做不知今日事情那般，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她是个现代人，就算真的被人看去也无妨，但她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类偷窥狂，更何况心里还有些害怕，只好慢悠悠的平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却不知对面的顾子烟也是一颗心狂跳，认为她这个妹妹当真是难以掌控。
回到府中，顾致远从顾子烟的口中得知此事，当即拍案而起：“你可知道女子名节是重，若是此事让七皇子殿下知道，只怕是要说你不守妇道吧！”
傻爹爹你是拿错剧本了吗！
是你女儿被人家看去了好么！
顾茗烟心里只觉得有一万只便宜爹爹呼啸而过，面上却也只能巴巴的拉着衣角：“女儿也是被吓到了。”
“日后离外面的男人远些！”
顾致远一掌一掌的拍在桌案上，碰碰直响。
顾茗烟嘴角一抽，这明明就不是她的问题。
细细想来，最大的问题，只怕是爹爹害怕这件事情被七皇子知晓，认为七皇子会因此而抛弃她，或者是解除了婚约。
可天地良心，想来她和萧祈然也算是互相看遍。
人和人的身体不都长得差不多么！只要正正经经的，就算看见了又不会死！
而且我就算被登徒子看了也不会怀孕的好吗！
顾茗烟只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古代礼法的思想。
见顾茗烟始终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顾致远大手一挥：“你去祠堂跪上一夜！好好反省！”
“去就去。”顾茗烟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捏着袖口快步离开了。
柳氏又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顾子烟，顾致远倒也不生气。
只是怕此事若是被人告诉了七皇子，七皇子那边以女儿不质检点而退婚如何，只好反过头来安慰同方槐交好的顾子烟，低声道：“你且去同那方槐说说，让他们勿要声张此事，莫要坏了你姐姐的名声和婚约。”
“女儿知道的，爹爹不要责怪姐姐才好。”
顾子烟点点头，心里却是讥笑。
而顾茗烟则是跪在蒲团之上，看着其上这密密麻麻的牌位，想来这一晚上都无人来寻。
“我并非是这腔子的主人，可今日住进这腔子，便承了血脉，还请先祖们勿要怪罪。”
顾茗烟先是诚心三拜，哪怕她觉得世上无神，可总归是要对前辈和神明保持一份尊重。
待到上了三炷香之后，她静心一炷香的时候，才缓缓睁开眼睛，指尖抵在手腕上的淡蓝凰羽上。
今时今日，无人打扰，无人傍身，正是探寻其中变化的好机会。
之前探寻之时，总觉得其中的空间坍塌不少，东西也少了许多。
凰羽泛金，她双手垂落于膝上，亦如同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