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嗜睡,却并不在顾茗烟身上灵验。
院外并无可信之人,睡得并不踏实,她便从来不会睡懒觉。
起身时发现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有些痒,但也证明好的七七八八。
换了身厚重的衣裳,她本以为天气寒冷应当是落下第三场雪,可窗外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片。
失落的绾好头发,带着两个护卫的跟随又去买了些药材来,想着要多做些祛疤淡痕的药膏,另外还要做些简单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她更加喜欢炼毒,反正院中无人,倒也是清净。
今日无人来惹她,她便欢欢喜喜的抱了两个药罐子,背后还揣着两个小药炉入了府。
府中又有人传言说她是妖女,在炼药。
顾茗烟听闻的时候当着几个丫头的面笑个不停,步伐反而轻快了些。
做个大小姐只要不被针对,还是挺舒服的嘛!
过了两日逍遥日子,可有心人也发现这位大小姐天不亮就起了身,睡觉却晚。
一时之间,整个府邸都将顾茗烟每日所做的事情当做是饭后谈资,倒也有趣。
而到了这第三日,她已然醒来许久,躲在侧屋里熬药,将之前配好的药粉放入其中,便听见门外响起杂乱的铜铃声,过了一会儿那念经似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吵死了。”顾茗烟烦躁的捂住了脑袋,手里的锅铲却是没停。
她走到窗户缝隙处往外面看,只看见一群奇装异服的人举着东西跳了进来,背后还跟着柳氏和顾子烟,眼瞧着那一群俨然是神棍的人围着她睡觉的屋子里大喊:“天灵灵,地灵灵……”
辣眼睛。
顾茗烟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甚至不想理睬,只将药炉里的药糊糊给放到白玉瓶子里。
正好听见门外的顾子烟声音略高的喊了一声:“是不是有股子怪味儿。”
顾茗烟浅浅一笑,将那些白玉瓶子都一个个的封好后放入空间之中,则将一些药渣收集起来放进木盒子里,再将其摆放到一旁,这才推开了门扉,故作惊异的看着那些神棍。
“你们是哪里来的神棍?”
此言一出,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都是一愣,看向柳氏。
柳氏面色白了些,却还是走上前去想要将顾茗烟给拉过来,却被顾茗烟躲开,两只刚刚抓过药渣的手抬起来放到柳氏的面前来:“大娘勿碰,我这手脏得很。”
柳氏嫌恶的看着其上黑乎乎的药渣,果然后退了一步。
母女二人皆拿了帕子掩面,柳氏更是直接闷声叫来了那些神棍:“就是她!还请大师帮忙探寻一番。”
柳氏同那领头大喊的神棍对视了一眼。
神棍果然怪叫着冲了过来,可顾茗烟却冲的比她更快,同她擦肩而过的间隙,顺走了她手中举着的摇铃,复而直接轻轻摇晃了两下:“罂粟花的味道,再加两味便是致幻的一把好手。”
她轻笑着在院中打了个旋儿,鼻尖微动。
“若是这摇铃落到我脑袋上片刻,药粉落下,我只怕会摇头晃脑,故而好说我是妖孽吧。”
她寻摸了半天,才将那摇铃轻轻摇晃,米黄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柳氏和顾子烟脸色都是一变,而门外,顾致远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大师脸色一变:“岂有此理,这是小仙利器,你这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若此物利器的话,那还请大师也尝尝我这防身之药。”
顾茗烟手中摇铃轻晃后扔到一旁,袖口翻飞,灰尘猛然清扫而出。
只看见那位大师和背后几人身形轻轻摇晃了一下,都弓着脊背,如同失了魂魄的人一般轻轻摇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倒在地上。
顾茗烟眼睛一亮,竟发现自己以前不能用的东西,到这里反而能有作用。
当即身子往后轻轻一落,脚尖轻轻一点,坐在那石桌之上交叠着双腿,暗道这古代的宽大袖口还能用来扬风,真真是个好东西。
只是这些人摇摇晃晃也是难看的很,顾茗烟反手掏了把刀来放在手中把玩,毕竟手边也并没有什么筷子之类,转的入迷,她并未注意到顾子烟还想前来劝阻,已然轻轻的落回到地上,走上前去。
掏了个玉瓶子到她鼻子下轻晃两下,见她眼里浮现清明,只浅笑。
“罢了罢了,不过只是试试这药而已。”
大师连连后退几步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顾茗烟开口打断。
“师父当年虽指点一二,但我长在山野,什么草药都躲不过我这鼻子,你还是勿要拿这些药粉之类的到我大娘和妹妹面前装大师。”
弯身将那摇铃捡起来送回到大师的怀抱。
顾茗烟回过头看向柳氏:“大娘,这位神棍学艺不精,把戏玩的亦不太好。若是大娘下次想让我看高兴,还是找杂耍或者是说书的才好。”
说罢,顾茗烟提着衣裙小跑到顾致远的面前,浅笑着看他:“爹爹,今日女儿做的可对。”
柳氏母女脸色多变,顾致远亦是脸色多变,面上却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确做的甚好,亦是聪慧,只是这些,可都是你娘亲教导的。”
顾致远没想到女儿会给柳氏一个台阶下,惊愕之余反而是一种希望。
这女儿若是真的如此聪明,是不是只要稍稍调教一番,日后便能将七皇子收入囊中?
知晓顾致远从未在自己的身上打什么好主意,顾茗烟面上不变,却只是轻声道:“女儿愿意为爹爹排忧解难,是想好好过日子的。”
“回去休息吧,等会儿爹爹派人来为你打扫,你那衣裳也做的差不多了,来日去书院走上一遭,如何?”
既然知晓这女儿并不简单,可好歹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口口声声表忠心。
顾致远如何会怀疑这小小的女儿心思甚多,又送了不少绫罗绸缎和柔软锦被,吩咐着管家再送些珠宝首饰,便哄着顾茗烟乖乖回去休息了。
回到屋中,顾茗烟并不在意顾致远会不会教训他们母女。
只是她已经表露了真心,也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顾致远反而对自己更好,利用之意不用太明显。
只是柳氏母女屡次受挫,不知下次又要出什么主意。
趴回到床榻上,顾茗烟闷闷道:“勾心斗角,也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