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庄的花作了胭脂，那味道香香甜甜的呐。”
跟着回来的姑娘们插了句嘴，边推搡着往里走，边巴巴的扭过头来，一双眼细细的往萧祈然的身上攀。
竹青勾唇一笑：“快去歇息，在这插什么话呢。”
姑娘们又笑盈盈的提了裙，迈着小碎步跑了个没影。
待人散尽，海棠又顺着顾茗烟的肩落下，趴伏于软垫之上，轻轻靠着顾茗烟的腿侧，一双媚眼染了笑意，指尖也轻轻勾着顾茗烟的袖口：“葡萄。”
顾茗烟只好又递了个葡萄过去。
瞧见那红润的舌尖，轻轻将那鲜嫩多汁的果子卷进嘴里。
这谁顶得住呀！
顾茗烟的脸有些微微发烫，海棠也闷闷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她的下巴：“还是个小丫头。”
话音刚落，海棠只觉一股凉意袭来，她拢了肩上白纱起身，方才见得一直沉默着的男人正捏着白玉杯。
虽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却叫海棠如被野兽盯上一般惊惧。
竹青眼神微暗，抬手将海棠抓至身边，叫她趴回自己的膝上。
萧祈然周身的杀意这才有所收敛，品了口甜酒，仍是一言不发。
“不知顾小姐问这陆离庄，所为何事？”竹青浅笑。
“只是最近听闻。”顾茗烟见萧祈然的杯盏见了底，又顺手为他添了杯甜酒，淡淡道：“殿下善武，前些日子捣了个不正当的赌庄，这些日子差遣了人查查附近山头。”
“可是要剿匪？”竹青又是挑眉，“若要如此，我得注意着些楼里的恩客呐。”
“竹青姑娘多注意些才好。”顾茗烟放下那酒壶，一双大眼睛满是认真，又道，“不过寻摸各个山头庄子，一来是为处理匪患，二来，亦是有心管理城郊之外。”
萧祈然总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后者与他对视片刻，不过浅浅一笑。
竹青面露难色，似是要理理这楼中住着的恩客们，就怕是哪个山头下来避风头的，一时并未言语。
倒是海棠懒懒翻了个身，瞧顾茗烟：“小姐说这许多，倒也不怕我们姐妹说漏了嘴。”
顾茗烟只意味深长的一笑，从钱袋子里掏了银钱放在桌上。
边起身时轻轻拉了萧祈然一把。
萧祈然顺着她的动作起身，饶有兴趣的环上她的腰侧，边多看了竹青一眼。
背后的琥珀心里了然，笑眯眯的看向竹青。
竹青不解：“殿下和小姐这是何意？”
“竹青姑娘聪明人。”琥珀笑的人头皮发麻，声音却轻佻随意，“得了几分消息，便记得要还几分喏。”
海棠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见萧祈然带着顾茗烟离开，猛然起身：“怎么？还想叫我们帮忙查那陆离庄！”
“不得无礼！”竹青慌忙将海棠拉回来，朝着琥珀无奈一笑：“多谢殿下和小姐提点，竹青已然明白了。”
“竹青姑娘聪慧过人！小的佩服！”
琥珀暗自咂舌，将顾茗烟放桌上的银子拿回来，换了自己钱袋子的银钱放下，方才一溜烟的跑了。
没跑几步，又扭头回来，边喊：“日后顾大小姐吃什么喝什么，账都算在我家殿下的账上，竹青姑娘可别忘了。”
“竹青记下了。”
“好嘞！”琥珀这才甩着钱袋子跑了个没影。
海棠恨不得掀桌：“不过是招待个客人，怎的还讹上我们了！”
竹青摁住她的肩膀，又瞥了一眼那战战兢兢的张婆，眼神微冷：“小姐的确是为我们好。”
……
“两大包珠宝充公，自要记录在案，需得衙门督查，关门十数日。可若是按下此事不发，督查延缓，竹青姑娘若能寻摸那陆离庄的消息，也算是功过相抵。”
顾茗烟坐在蟹黄包的小铺子里，边吃边说。
瞧见她撩开面纱吃一口，末了又得撩回去，竟也能吃的香。
光看着，便叫人心情好上几分。
萧祈然亦是开口：“昨日知晓，今日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顾茗烟则是点点头，夹了个蟹黄包到他的小碟子里。
“但也许是被昨日那贼人引导也说不准。”
“你倒是相信竹青她们。”萧祈然冷眼，目光落在那蟹黄包里，怔神了一会儿，还是夹起来吃。
琥珀在一旁眼睛都瞪圆了。
“若看见谁都要怀疑一番，人生未免也太过无趣了。”
顾茗烟无奈瞧他，见他似是不喜这味道，又将另外一屉小笼包递到他手边。
萧祈然失笑：“你这是将我当做儿子来养了。”
“这不是见你不喜欢蟹黄包的味道嘛。”顾茗烟嘟囔着嘴瞧他。
“也不喜欢醋。”
“不喜欢醋你吃什么小笼包，老板娘来碗面。”
顾茗烟喊了一声，那铺子里忙活的老板娘紧赶慢赶的催人去做。
待到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摆上桌，萧祈然眼皮子一抬：“不要葱花。”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顾茗烟气急。
萧祈然抬手弹她脑门，顾茗烟叹了口气，将那些葱花都扫到小碟子里，放到桌边。
一顿早膳，顾茗烟手边都是干干净净不沾油腻。
琥珀在一旁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小姐你想过刚才那话啥意思不！
顾茗烟只顾着说：“那人果真不在天仙楼，可又会藏在盛安哪里？”
“我那皇兄可还在寻他。”萧祈然可想到那日林中相见，未免太过巧合。
“那我们静候佳音罢。”顾茗烟勾唇一笑，挑眉看他：“师父师兄一道走，竹青姑娘可帮查，那贼人定也逃不脱那位殿下的手心……”
山河图、陆离庄和那贼人。
几乎都有人帮忙去解决，顾茗烟将几个干净的小碟子推开，只留下个放了蟹黄包的小碟子在眼前。
“外祖父、书院瑞阁、郭二之死，其间未必没有联系。”
她瞧着碟子里的蟹黄包，夹起来嘬了一口。
这一切，尽数与毒有关。
萧祈然大口吃面，抬眼而视：“真不管九仙教之事？”
“不是不管，是轮不到我管。”顾茗烟摇头。
镇国公府白飞羽事关宫中藏宝阁。
地道于南临书院瑞阁。
郭二之事在于春试。
桩桩件件，皆事关天子朝局，目的怎会是她。
萧祈然只笑：“天子尚在，还轮不到你我左右。”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已然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