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歇着罢,此事哀家去说便是了。”
一见靖荣太妃如此关切栾茗,身后的醋味儿就泛了起来,女眷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其中最响亮的自然是阮歌手中锦帛绣帕扯裂之声。
“本王差点被人抢去了。”
“嗯?”
“阮大人想将本王抢去给阮小姐做夫婿,好不容易才从中逃了出来,可是记挂惨了茗儿。”
“王爷若是心仪,收进府里妾身倒也不会拦着,毕竟妾身一向对自己的度量很有自信。”
且不说抢不抢的去还是个问题。
栾茗本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从容模样,就差没因占了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哼起小曲儿来了,只听靖荣太妃扫了一眼眼前所跪阮大人,鄙夷道:“阮小姐与绥阳王妃比较琴艺,自称愿赌服输,这输了可不就得认下?倒还是王妃疼人,为阮小姐指了一桩好亲事。”
“想不到茗儿如此在乎本王,本王受宠若惊。”
栾茗在心里向历晖年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小声嘀咕。
“太妃娘娘都放话了,那朕也不好再毁了你们的赌局。”
皇上一笑,便差李公公前去取笔墨,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赐阮小姐与李公公择日完婚吧!”
连这晕过去的模样也是一模一样的。
用过了午膳,皇上只说是倦了,便打发一众宾客在宫中闲叙,毕竟这宫宴所着重的想来都是晚宴,白日相聚,便也只是缓和缓和气氛罢了。
“娘,清成想去那边瞧瞧。”
清成扯了扯栾茗的衣袖,所指是一处小石桥,石桥下是养着一汪金鱼的小池子,里面堆砌了许多石子。
清成以前就很喜欢那里。
喜欢到了会经常瞒着栾茗溜出皇后宫来玩,又不打自招的送给栾茗一小把晶莹剔透的小石头,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她,露出小白牙。
栾茗轻抚他的头,应允道:“去吧。”
目送了清成踩着小碎步跑到了石桥下,栾茗便携着历晖年的手腕在池边找了一处长亭坐下,将今日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与历晖年听。
“王爷,妾身今日赢得了一把琴,叫作般若。待今日事平回府了,妾身再弹给您听。”
“王妃今日所赢的可不知一把琴。”
“嗯?”
栾茗疑惑抬头,却正迎上历晖年热情的视线,笑说:“自然还有本王的心,以后都是王妃一个人的了。”
“从,从哪学来的这么酸溜溜的话!”
栾茗当即羞愤红了脸,躲出历晖年好远,小声嘀咕着:“酸话!都是酸话!”
她向来听不了这个,每每都要羞红脸。
“本王一心都是王妃的,哪能不去学两句讨好王妃的话?”
历晖年眉头轻挑,倒有几分认真。
“那王爷下次还是换个人学吧,妾身可受不来这个。不如,王爷夸我两句好看?”
栾茗原本只是与人打打趣,却被历晖年牵住手腕,只使了个巧劲,就拥进怀里,一五一十地开始顺起了栾茗的优点:“这是自然,只是王妃美貌过人,岂是本王三言两句就能夸下来的?便只说王妃的画,就是旁人所不能比的,就连当朝画圣,也要自惭形愧了,更别说王妃这容貌,实乃是京中无二,真不愧是本王所意中的人。”
历晖年说笑过,在栾茗耳侧轻轻地吹了口气,私语道:“本王都这么变着法子的哄王妃开心了,王妃是不是也该说两句好听的?”
栾茗思索了会,认真的点了点头,开口却是完全不正经的话。
“是是是,王爷也是生的丰神俊朗,实乃天人之资,医术也是举世无双,世人难敌,实乃是杏林圣手,起死回生,上可医活人,下可治白骨,实乃医圣在世,华佗再生……”
历晖年噗嗤地一声笑出了声,他便就这么一说,这人还真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甚至吹捧起人来还比他厉害?
“王妃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利索了。”
冰凉的指尖在她的唇瓣轻抚,栾茗已然有了些挣扎的嘤咛,却被历晖年在怀中锢的严严实实,又是凑近了耳畔的暖风,直接吹红了栾茗的耳根:“与本王亲上去的时候一样。”
栾茗猛地一激灵,几乎没从历晖年的怀里直接跳起来。
“王妃就这么害怕本王吃了你?若是本王这般难以自制,只怕王妃早就被本王拆吃入腹了。”
夜里身旁睡了一匹自制力极强的狼,她就该放心了?这自制力强也有饿的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呢……
栾茗摇摇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王爷怕只是瞧不上妾身这么又瘦又柴的肉。”
历晖年笑笑,栾茗便也忍不住与历晖年一起笑,时而与他打趣上一两句。
这样也挺好的。
栾茗渐而习惯了坐在历晖年身侧说笑,将这些日子的境遇与历晖年倾诉的一干二净,心中也是如释重负。她刚要开口与历晖年提起长行的腿这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顷刻吓白了脸。
清成不见了!
她之所以敢放心让清成一个人去石桥下,是因为隔的着实不远,就如现在,一眼便该瞧见,二来这是宫中,她着实不信敢有人对绥阳王府的世子下手。
便是敢,谁又敢在绥阳王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可哪怕她再不肯相信,清成仍是不见了!她竟将清成弄丢了。
“王爷,清成,清成不见了!”
栾茗的心中尽是不安与自责,有些后悔为何不陪清成一起去散步。或许清成前世枉死,该怪的是她的懦弱,她的不够仔细。是她愧对清成,上辈子愧对清成,这辈子亦然。
顿时心如刀剜一般疼,栾茗苦笑,竟是险些要跪下了。
“别怕。”
历晖年与她冰冷的手掌十指相扣,足以察觉出栾茗此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本王一定会将清成找回来,再与你们平平安安的回家去。”
栾茗点了点头,仍觉凄惶。
皇宫有多大?栾茗心中更苦涩了些,整座皇宫,大抵是半个京城那么大……
说是大海捞针,针恐怕还好捞些。至少知道针是掉在了哪儿。
可她相信历晖年。
栾茗与历晖年相处有些时日了,性子自然也是琢磨了个七七八八,历晖年对清成的关照,并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为了讨好她而已。
这些她都知道,每一日每一刻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