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了,这是栾芝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她懵怔了一瞬,悻悻笑道:“苏子?苏子你这是怎么了,苏子你可别吓我,我可是自幼与你一起长起来的……”
便是这种时候需博可怜的时候栾芝才能想起苏子是与她自幼一起长起来的玩伴,当初府里打点了一个与栾芝相仿的丫鬟,便是为了给栾芝寻个伴儿。
按说大家小姐出嫁,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提身旁伺候的大丫鬟为通房,一来说是亲自塞进去的人总比后抬回来的狐媚子安生,二说便是好管教。
可栾芝一想自己自幼饱读诗书通览琴棋书画,适才得了一个嫁入安原王府的机会,苏子只需做自己的陪嫁就能嫁给慕天捷,心里就起了怨尤。
“苏子,你可别吓我。”
栾茗坐在殿下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在心中冷笑,是啊,前世栾芝能为了陷害其她宠妃后脱身,将苏子推入枯井中,连她这个姐姐,栾芝都从未心软过半分。
如今利用苏子去博取些微不足道同情,又能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苏子陪栾芝做过的事,连栾茗都数不清了,苏子无辜,遇上了栾芝这样的主子,可也不无辜,她双手所沾的鲜血的冲刷不去的。
可苏子那个两眼无神的愣怔模样,的确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有信鬼神说法的,便猜测苏子是不是被鬼神掩住了。苏子一把推开了硬要将她搀扶起身的栾芝,面色不改的向前磨蹭几步远,磕头示安。
磕头不要紧,大可当她是胆怯了,可苏子抬头的那一瞬,地上赫然是一道腥红的斑斑血迹;苏子并未停下不停磕向地面的头,她就像那石头人似的,连个痛都觉不出,只是重复的念叨着那么两句话……
“是小姐将世子殿下推入池子的,是小姐想要世子殿下的命……”
然口腔中溢起的腥涩让苏子很清楚,她还活着。只有这清彻透骨的入髓之疼,方才能清醒的提醒她,她还活着。
“苏子!你,你胡说什么!”
栾芝恶狠狠地瞪了苏子一眼,不顾此时颜面,直接就将苏子踢到在地,苏子又抽搐了两下,喃喃道:“是小姐逼奴婢做的……”
“还有这等事?”
皇上微怒。虽说清成如今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皇子,可他毕竟是历晖年所认下的义子,便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份,与慕天捷同属是皇族之后,对其动手,自然是难以轻视的罪名。
谋害皇子。
栾茗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紧紧攥着历晖年的手掌寻求着寄托,不安地看了历晖年一眼,却在相视的那一瞬,顿觉松了口气。
是了,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不会再有人因清成是她所生而无视律法,让她与清成忍下那么多酸楚与委屈了,亦不会再有人包庇栾芝。
栾芝这会儿若是再不知长进,那便真有些愚钝了,她也匆忙跪在殿下,辩驳道:“陛下圣明!臣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世子殿下有歹念!都是这不知好歹的丫鬟胡言乱语,今日便偷了臣女的东西,被臣女好生责怪,许是此时便开始报复臣女了……”
苏子难以置信地瞪了栾芝一眼,便再无力气撑着眼皮了。
见皇上毫无反应,似是将信将疑的模样,栾芝只好是破罐子破碎,瞥了一眼席间:“珊妹妹,你当时只与我说是带世子殿下逛逛御花园,怎么背着我做了这些事?”
戏讽王柳汀的孙颜的笑意直接僵硬在了脸上。
怎么又把她的栾珊牵扯上了?
老夫人则是直接向后一仰,直接晕了过去。
“与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栾珊笑笑,倒是不枉她这几日装作失心疯的模样,让栾芝真将她当做了傻子。
“妹妹可是一直安安分分的与祖母和母亲待在一起,几时与姐姐一同去找世子殿下了?更何况妹妹可听闻世子殿下一向不近生人。”
“你!”
栾芝竟闪了舌头,一股子腥人的血腥味就在她口中弥漫开来,如饮铁水。
“两位妹妹倒是辩驳的正起劲,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了。”
栾茗自不打算给这两人留下什么面子,她这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在御花园看到的人影是栾珊,这人倒也不过是仗着老夫人晕了过去无法辩驳而扯了一个谎。
便是老夫人醒了,也会称栾珊与她一起,因为她得维护府中最后的面子——栾芝与栾寻如今都成了栾府中的弃子,她总得留下一枚好棋才是。
至于栾芝?栾芝自个儿都认下了中午遇见了栾茗,老夫人又如何能护得住她。
“皇儿,你可是找了一个精明的妻子。”
栾茗一时半会儿未反应过皇上这句精明是从何而来,只是客气一笑,答道:“父皇过誉,儿臣远不及王爷,许是等王爷能有陛下一般精明之时,儿臣便能如王爷如今这般精明了。”
“好!很好!那朕便盼着这一日了。”
皇上这便笑的更是开心了,显然是栾茗此言极对他的心意。
“那不知这栾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儿媳可能为朕说一说?”
“若父皇不嫌,儿臣自是竭力而为。”
栾茗款款起身走于殿下,伫立于栾芝的身侧,更是显得栾芝手足无措,失了分寸,倒的确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儿臣午时与王爷还有世子殿下在花园中散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再找不见世子殿下了,多亏王爷机敏,才救下了世子殿下。”
栾芝气得是眼圈通红,跟要吃人似的,她可不就是想着生吃了栾茗?栾茗坏了她的一切,如今又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那宫人都说世子殿下是被芝儿妹妹推下池的,可儿臣实在不敢相信芝儿妹妹身为姨母,会有这么狠的心思,想要置世子殿下于死地,所以应当,应当是误会一场吧……”
栾茗咬了咬嘴唇,佯装心酸:“芝儿妹妹应当只是想与世子殿下散散心,又忘了与儿臣说。”
这便已经有了夫人开始心疼栾茗了,毕竟做了娘的人,哪个能不知其中艰辛。
只能看皇上如何处置了。
栾茗的心是悬着的,她实在是不知历晖年在皇上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值不值得皇上为清成讨一个公道。
在知道这些之前,她实在不敢冒险……宫中人的心思,远不是她可以妄自试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