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还想再见见王爷,做奴婢一事,燕娘愿意认下,可毕竟事关王爷,燕娘想将此事与王
爷知会一声……”
她又柔弱的哭啼了起来。
半莲却是上前去撕了燕娘这张伪善的脸皮的心都有了,她嗤笑一声,挖苦道:“燕姑娘方才想闯进来的时候倒是答应的坦然,怎么如今倒想起王爷来了?却不知燕姑娘想的是与王爷知会一声,还是想找王爷去告这个状。”
“燕娘不敢肖想,只是燕娘本就是为王爷而来,如今委身做婢子,总得向王爷知会一声。”
燕娘城府颇深,总不至于此时了还念想向历晖年求情,毕竟历晖年于她是什么态度,她应当已经看的十分清楚了,如今再三折腾,怕只是想验证历晖年到底是不是身藏名单的人,也好向安原王递信。
“燕姑娘,我奉劝过你,不要惊扰王爷,你可还记得?若王爷想要降罪于你,就不是什么委身做婢子就可以了结的了。”
看到栾茗抗拒的反应如此明显,燕娘猜测自己大概是选对了方向,这便更是坚决了:“燕娘不曾敢肖想什么,只想见上王爷一面,也好断了这门心思。”
“断了这门心思?也好。既然是燕姑娘自己说的,此次事后就不要再一次再三反悔惹人心烦了,免得我真的恼了,只怕燕姑娘受不住我赏给你的刑罚。”
栾茗彻底确信了今日的所有猜测,她颇有些得意的侧过身唤道:“妾身本无心叨扰王爷,然有人吵着想见王爷一面,妾身只好请王爷来一见了。”
燕娘恍惚时,历晖年身着一身素色衣袍,似乎也是将要寝下的模样,哪处瞧着像是受了伤的?历晖年斜了燕娘一眼,她正受宠若惊,就听历晖年没来由的怪责起了半莲。
“半莲。本王记着不是让你将这毫无眼见的婢子发卖出府去?是你将本王所言当作了耳旁的风,还是本王说话已入不得你的耳了?”
半莲窃笑,历晖年一开口便是拆了燕娘的台,她只好藏匿着笑意,装作正经回答:“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婢上次便与您说过了,这是那位声称您侍妾的燕姑娘,哪能是什么婢子呢。”
她一抬眼,历晖年正在仔细地拿捏着栾茗伤了的手腕,言语间尽是默默柔情:“药快为你配好了,今日可还觉疼?你这伤大抵还需要三两日才会好,可千万要仔细着,有事叫婢子做就是了。”
半莲看了一眼两人亲昵的场面便识趣的垂下了头,猜是应当亲昵够了,历晖年竟如旁若无人一般轻吻起了栾茗的额角,柔声道:“王府养的起你。”
又看了一眼气得脸色黑青的燕娘,半莲才知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古人所言委实不虚,诚不欺我。
“王爷只怕是太娇纵妾身了,妾身请您出来是因燕姑娘声称想见您一面,若不如了她这个愿。”
“想一瞻父皇面容的人京中只怕是太多了,若父皇每人都见,岂不是要荒废了朝纲?又何况尽是些不三不四之人。”
历晖年连给燕娘留些浅薄的面子都不肯,燕娘虽不敢相信历晖年真与闯入府中的黑衣男子无关,但清楚如今还不是离开绥阳王府的日子,便开始哭啼了起来:“燕娘实在是担心王妃的安危,不敢不将有贼人溜进府中当作要紧事,适才冒犯了王妃,请王爷怪罪”
“绥阳王府的安危,还需你日夜劳心不成?”
“燕娘虽舍不得王爷,却与王妃有言在先,实在没法子去毁这个约,只好、只好……”
燕娘三两句话说的可把半莲急坏了,这最要紧的一段这么半天都憋不出来呢?只见燕娘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连尚在哽咽的哭腔听起来都有那么几分吓人的意味,让人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将最后一口气咽下去。
哭到情深处的燕娘一扶额,只留了一条狭小的缝隙用来观察四下的动向,便倒地晕了过去;一直装作病美人模样的燕娘对装昏倒颇有经验,只是她不知为何,今日装作晕了过去,与寻常时候是不大一样的。
自从攥了那件来路不明的黑衣,燕娘就觉一向清醒的头脑沉笨的很,耳边也渐渐有一阵嗡鸣扰人,仿若置身蜂群。
“秋枝,如今燕姑娘已做了婢子,你便无需与她主仆相称了,你今夜帮着收拾收拾她的物件,一并挪到婢子的院里去,将偏院腾出来——为王爷晒草药用。”
秋枝想起偏院不见日光的模样就忍不住被冷的打个颤,栾茗竟还要拿偏院为历晖年晒草药?她大抵是能寻味过来栾茗想气一气燕娘的心思。
谁让燕娘善于装病装晕,却装的实在不大相像,总有几分娇柔做作呢?
秋枝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几个同行的婢子也不搀起燕娘了,直接改为抬起燕娘的手脚,硬生生将人抬出了院落。
“王妃竟然这么知道疼本王,将整一个偏院都腾出来为本王晒药材。”
栾茗白了他一眼,又嗔怪道:“疼你疼你,倒是你今日伤的如此之中,疼不疼?下次还当是要仔细的些,免得又将我吓成这个模样……”
她刚将历晖年扶到床边准备歇下,就瞧见了沾在自己手心中的血污,泛着些黑,栾茗错愕地看了历晖年,刚刚还与他说笑的历晖年此时果真面露苦色,眉目都拧在了一起,却又勉强自己挤出让栾茗放心的笑意。
如何放心?
“说了无事,便是无事,本王尚未兑现对茗儿的承诺便死了,岂不是要成了背信弃义之人?不过是伤口有些挣开罢了,乖,你再哭本王才是容易因担忧你而生出郁结来。”
“你还拿我打趣!”
栾茗轻柔的粉拳打在历晖年的身上实在是毫无感觉,不痛也不痒,反倒是给了历晖年机会将栾茗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亲昵地蹭了蹭栾茗的肩头:“本王向来不喜欢失约,尤其与你。”
“将玉佩还给我。”
历晖年却将头一歪,在栾茗耳侧吹了口暖风,哄骗道:“玉佩?什么玉佩?本王怎不记得茗儿有什么玉佩在本王的手中,大抵是茗儿记错了。”
“王爷若是装傻不肯还,我便在明日王爷的接风宴上向所有宾客哭诉我因为王爷的赎回来的妾室滑了胎,反正我这肚子里也是空的……总不怕再扯这些谎!”
历晖年在仔细的寻味栾茗这丫头与无赖一样的法子与话术是从哪学来的?他如戏弄一般拿指尖轻掐栾茗的腰身,却未料到这次受了惊的猫儿何止是跳到了房梁上,简直是跳到了九层阁楼顶尖上。
“哪有交出去的定情信物还会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