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茗强打起精神,眼前仍是有一层血雾让她看不清四周,仿佛只能瞧见慕天捷那张血色的脸。她为之一震,几近要晕了过去。
“茗姐姐,其实当初知晓了你不会嫁给世子殿下的时候,我是十分欢喜的。因为你在世子殿下面前的时候,总是十分谦卑,仿佛恨不得将心窝子掏出来似的,让我瞧了还怪难受的,今日茗姐姐你与世子殿下说清楚了这些,我才忽然觉得姐姐你变了很多,嗯……就是不像以前那般是为世子殿下才活着的感觉!”
原来栾华都看得比她清楚的多。
栾茗苦笑,声音发虚:“那华儿妹妹觉得,我为了坚持这些,伤的如此凄惨,可值得?华儿妹妹可喜欢如此执拗的我?”
“自然是喜欢的!”
然栾华看了看栾茗极重的伤势,又有些犹豫了:“但是妹妹还是希望茗姐姐能先保护好自己!否则还是不要招惹世子殿下那样的疯子,为自己徒添烦恼了,干脆就离他远些,免得再遇到他才是!”
信至关外,总要耽搁上几日,因而,历晖年还不知这些琐事。
“本王的人?本王怎不知还养出来了一个敢弑将领的奴才,且不论这胆识,便是这本事,也是本王未曾教过的啊。”
历晖年颇有深意的盯着来人,直将栾道商盯的打怵,讪然道:“谁知那小子到底是生了什么脾气,不由分说的就拿起刀子要砍张副将,末将倒是能轻而易举的把人拿下,只是那人毕竟是王爷的人,末将总不好轻举妄动,再是折了王爷的面子。”
“那本王还是要多谢栾将军为本王留下这个面子了。”
栾道商怔了一瞬,不大自然的客套道:“我那侄女不是嫁到了王府中,算下来末将也与王爷沾上了一门亲,自然要给王爷些薄面。”
抚远将军微微皱眉,他是直来直去的人,不喜这些弯绕,更琢磨不懂这些弯绕;单是栾道商此时与历晖年十分客气,又侄女长短的,背地里却屡次挑拨他与历晖年的关系,就足以让他起疑了。
历晖年初至军中,提醒自己历晖年是闲散无能的异姓王爷、皇上此举是存心羞辱他们的人,是栾道商;而后又屡次拆历晖年的台、在自己面前搬弄历晖年的是与非的人,亦是栾道商。
如今他栾道商又讨好起了历晖年,怎可能?
“什么亲?诛连九族都诸不到的亲戚?那栾将军你这亲可就沾的有点远了。”
抚远亲王一句话便足以让栾道商苦笑下不来台了,栾茗出嫁从夫家,还真是各自诛九族都诸不到彼此。
“您又说笑了!此时事关军中纪律,您二位还是与末将赶快去看上两眼吧。”
两人起了身,便随栾道商一同赶去军帐外,左右顾盼了几眼,适才瞧见了历晖年自京中带来的侍从正在几名兵士的钳制下挣扎,手中还挥舞着一柄刀子。
“臭小子!竟敢伤了本副将?也不敢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在军营中肆意妄为,倒真是不怕掉脑袋!怎么?刚刚不还十分嚣张?你倒是来再刺一刀啊!”
站在另一侧的张将军被划破了脸,上下脸皮的皮肉皆是分割开来,垂着鲜血与皮肉的模样格外骇人;他仿佛就是为了等着这一瞬,等确信抚远将军瞧见了,他才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捂住鲜血横流的伤口。
只可惜这血根本不是一枚帕子就能止住的,不一会,洁白的帕子就被染成了腥红色……
“还真是个瘟神!”
张副将骂骂咧咧的就将染得血红的帕子掷到了地上,识相的赶忙为张副将再地上一块帕子,只见这帕子刚近了张副将的脸,就被染得血红,连张副将的手心中也是一滩滚热的热血;张副将的火气忽然就蹿了上来,朝着染血的帕子啐了口,就将帕子掷到了地上,还不忘是碾上两脚泄愤。
再有人将帕子递过来,张副将皆是瞧都不瞧一眼,任由伤口处的皮肉耸拉着。
“张副将,你这伤的可是不轻啊!还不赶快去找军医瞧瞧。”
栾道商将二人请了来,这模样却更像是专门来看张副将的笑话,张副将果然不悦的冷哼一声,抱怨道:“瞧!瞧什么瞧?瞧了也是这个要死的模样,还瞧什么!这臭小子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像条疯狗似的。”
“王爷,您瞧,末将可没有骗您吧?您也瞧见了,如今刀子就握在了他的手上,张副将也是切切实实的挨了打。您说这断没有伤了人还不认账的道理吧?”
“若真是本王的手下挑起事端,无需栾将军多言,本王必定亲自处置。只是如今尚不知实情,栾将军就急于让本王的手下认罪了?”
栾道商哑然,十分心虚的支吾道:“王爷言之有理,只是此事确不是末将有意愿望王爷的手下,这么多人瞧着的事,又岂能出什么差池?末将只希望王爷公正处置,万万不要寒了诸位将士的心呀!”
“栾道商!你又想捅什么草篓子!”
抚远将军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几日下来,栾道商屡次针对历晖年,早已经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了。他哼了声,便向一众将士高声道:“今日之事先待本将严查后再做决议!”
“抚远将军,末将不说是有过什么赫赫战功,可也是一片赤忱之心的为了大元抛头颅洒热血的,末将被人伤成这个样子,将军竟要再做决议,岂不是真要寒了末将等人的心!”
张副将在营中似乎还有些号召之力,他这一屈膝请愿,当即便有数百人一齐屈膝请愿,怒而高声道:“请将军今日明察,还张副将一个公道,也还新兵营一个公道!”
这几日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就将历晖年与抚远将军推到了不仁不义之地,栾道商得意一笑,自然也要淌一淌这滩浑水。
“将军,请您做决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诸位可是有目共睹的,做错事便要受刑,杀人可就要偿命!”
几人大有威胁之意,此举不单是逼迫抚远将军处置一不起眼的侍从那般简单,若抚远将军处置了这侍从,无异于是为历晖年扣了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又如何能在军营之中服众,只怕回了京中,也不是那么好交代。
可若是抚远将军不肯呢?
栾道商不相信抚远将军会顶着病变的压力毫无顾忌的袒护历晖年,换句话说,抚远将军又为什么要袒护历晖年?
然而栾道商还是低估了抚远将军对知己好友的看重,以及为人处世的淡泊。
“够了!”
抚远将军自作决议的拦下了刚要开口的历晖年,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