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还要拿自己不是圣人来掩饰，只会让我觉得您恶心至极，担不起栾家商铺掌柜的职责。过几日我便会向父亲讨回商铺，您好自为之吧。”
栾茗与历晖年起身就走，不给杨十四留下分毫的情面。
杨十四听了这一番话，气得是连牙根子都痒痒，约摸两人当时要走远了，他才将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部借打砸杯子发泄了出来。
茶壶与三盏茶杯都被怒气冲冲的杨十四依次砸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脚边踩着滚热的茶水，并未让杨十四的心情好上多少，反而是更加烦闷。
门外守着的侍从被忽如其来的破碎声惊扰，慌忙的赶了进来保护杨十四的安危，最后却只得了杨十四一个憎恶的白眼，以及几声训斥。
“连我到底在做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可是不止一次与你说过不要如此冒失了，若是哪一次冲撞了我，我也不会留下丝毫情面。”
“回老爷，是奴才太担忧您的安危了，生怕您吃了那几人的亏，毕竟您今日请来解决这两人的杀手，如今都……”
“都怎么了？”
杨十四没个好气儿。
“死了！”
“死了？”
杨十四难以相信他花重金聘来的杀手竟然都败在了历晖年这个“草包”收下，他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这些人死活。
“罢了，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杀手，较量不过也是十分正常之事，大不了我下次再择个办事利落的杀手便是！那个什么……什么绥阳王的，带了几个侍从，竟如此悍勇？”
“只、只有一人……”
“一人？”
杨十四确是格外吃惊，那侍从算上历晖年也不过两人，如何能敌得过他一掷白银千两请来的死士？
“带我去瞧瞧。”
“您要么还是别瞧了，那又不是什么极好看的东西，只怕您瞧见了还要受惊，何苦呢。”
“又不是没瞧见过。”
杨十四斜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其如此轻看了他的言语，哪怕初衷的确是斟酌再三的为了他好，毕竟这执拗的人，只会越劝越拗。
他噔噔地踩着有几分颠晃的台阶走至了一楼，与他料想的一般凄静，可哪怕他早已有了些许准备，还是因遍地的尸骨而溢出来了一阵酸水儿，扶着梯沿恨不得将心肺都吐出来。
“都是他们做的？”
“正是。”
杨十四怒由心起，被这堆积成几摞的尸身平白坏了极好的兴致，他难以自若，手掌中的骨节被他捏的咔嚓响，颇有那么几分摩拳擦掌的意味。
“我听闻这绥阳王与我那便宜侄女要在隆州住上一阵子，还真是让人心生烦闷。”
他冷哼一声，抚的指尖玉戒都温热：“光这短短几日就给几位大人添了不少的麻烦，我这生意啊，还真是越来越做不下去了。”
“那几位大人本就是草包。”
“你懂什么？”
杨十四叱责了一声，颇有深意的笑道：“能不能与安原王攀上点什么关系，挤进皇商的名列，那可还得看看能不能得了二位大人的青眼才是。罢了，我倒也不想去细思这些，你便想法子替二位大人解解忧吧。”
隆州宅院中。
“爹爹和娘终于回来啦！”
清成一听见动静，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露出一对对小银牙：“爹爹和娘今日将事情忙完了没有呀？”
“就快了，清成可是等急了？”
历晖年看栾茗有些乏累了，便抱起了围着两人转圈子笑的清成，承诺道：“清成再等等，爹爹与你娘很快就可以带清成出去玩了，再过几日，爹爹一定与你娘带你出去玩。”
“那说好了！”
清成十分认真的与历晖年勾着手，生怕人食言。
“我记得王爷不是已将官府的事处理了七七八八，怎还需耽搁上七八日？”
“本王如何能让你一人劳心栾家铺子的事？”
历晖年这一问，反倒是问住了感觉该将所有事都一个人扛下来的栾茗，心中止不住的就是泛出了一股子酸味儿，连她的嗓子都跟着一起酸，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开始遇到历晖年的时候，栾茗所想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利用。
她被人利用了一辈子，总不能还如上辈子一般良善，也该想想如何利用他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学习一下何为“利己”。
但随着栾茗走至今日，她发现她这性子大变，却还是有些未曾变的东西，那就是于历晖年这样诚切的人，她根本舍不得利用。
这实在让栾茗感到奇怪，分明慕天捷、邱正青、栾芝，这些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利用别人的权势乃至生命去作为自己的垫脚石，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却是做不到的。
所以栾茗只好这般想，她并未利用历晖年，而是依仗了历晖年对她的好，那她便同样去对历晖年好。
她实在是不懂其间那些七七八八的规矩，她只知该对历晖年与清成好，因为她这心脏仍是热的，不似慕天捷那般阴冷。
栾茗从错愕中找回了精神，难得主动的挎住历晖年的手腕，哄人高兴：“铺子上的事怎抵的上王爷重要？如今都有王爷陪着了，我为何还要去劳心那铺子？不如明日就由我为王爷带带路，去四处逛一逛，也当是散散心。”
“好，那便劳茗儿明日好好照拂本王，别让本王这个不识路的不小心丢了去。”
她也乐得去哄历晖年一开心，哄的历晖年开心了，她便也开心了，这一开心可就是刹不住了，她竟将做不到的事都允诺了下来……
栾茗岂止是不识隆州的路那般简单。
她年幼时，可是能将为她带路的婢子都能带迷路的，那时她信誓旦旦的说不需那婢子费心，只需跟着她走就是，她将去栾记粮油店的路记得十分清楚。
结果那天晌午后她看着绕来绕去也未找见栾记粮油铺的四周嚎啕大哭了起来，婢子也因绕出太远，失了方向。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
最后逼的那婢子实在没法子了，只好花了一两银子托人绘制了一张隆州城的地图，才敢与栾茗一同踏出府门。
年幼时尚不记得隆州各处，何况阔别多年？
栾茗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只记得昨日晌午回来后向历晖年与清成答应了什么事儿。好在历晖年也不需她带这个路，陪着就是。
清成好是新奇的望着马车外的种种，全是他未曾见过的新鲜事物与景象，雀跃的点着脚望向马车外，时不时回过头向历晖年与栾茗惊讶道：“爹！娘！你们看，那个捏的小人跟真的一样，还有齐天大圣哩。”
“就是这了！几位主子小心着，可别磕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