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的一句话,让薛画之感觉有些酸酸的。的确,宁州的月亮再美好像也没有自己家的那么美。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自己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她无论如何也必须走下去。
“你相信耿昌巡?”
不知怎么,秦临忽而蹦出这么一句。他想知道薛画之到底有没有把握,如果只是逞强,大可没有必要。
薛画之摇摇头:“相不相信,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总共用一句话在形容,那就是已经上了贼船,哪有中途下船的道理?反正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要冲,不是吗?
有时候就是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要不然薛画之这辈子都没“出息”。她笑着,倒是把苦给自己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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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泉霄郡,晚上冯墨亭正在院子里踱步,坐在亭子里。他仰头朝着天空的方向看去,圆圆的月亮如此的显眼。
泉霄郡和宁州挨着很近,所以她应该也能看见这轮圆月吧,冯墨亭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青空从前门进来,样子慌慌张张的,手里还拿着书信。他每次凡有件大事,必然会是这个模样,冯墨亭见状,嘴巴微微一啧。
“又怎么了?”冯墨亭一只手撑在桌面,掌心倒是贴着侧脸,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青空急忙赶来,提着衣服尾巴上了基层台阶,然后把信递到冯墨亭的跟前。
“那边来信了。”青空不敢把声音讲的太大声。
一听是“那边”来信,冯墨亭屏住了呼吸,然后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他定了定神,单薄的嘴唇抿在一起,然后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桌面。
指甲壳碰撞出清脆响声,又好像是内心不耐地声音。
“那边说,希望公子早日回去,好像……”
青空说了半截话,还留着半截,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静悄悄才说:“好像有什么事,老主子吩咐的。”
老主子,是一个代称。
冯墨亭按压着太阳穴,片刻回答:“那人走了吗?”
“还没。”
“去传话,我这边尽快处理。”
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回答,冯墨亭不愿意多说一句,也没少说一句。青空有些犯难,每次公子这么说,倒像是故意敷衍似的。
“公子,要不再多说点。其实老主子也是关心您,所以才派人来的。”
青空也是用着试探的语气,余光中偷偷观察公子的表情。可是月光朦胧,却瞧不见他的表情,到底是生气还是无奈。
“随你。”冯墨亭一如既往,他挥着长袖,掀起一股风,吹向青空。
青空再不敢多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踩着碎石从花园穿过,然后来到前门,低语片刻。
手边还有那封信,冯墨亭不远拆开。因为不拆开,他似乎也知道信中是写的什么。无非是让他尽快回国之类的,也是最不愿听到的那些话。
“都替我安排好了,何须我自己拿主意。”冯墨亭倒是冷笑一声,望着月亮又道,“我从来都不是自己。”
只不过他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薛画之。
冯墨亭开始有点“憎恨”自己,为什么那天她明明看见了自己,或许就是他表明身份的好机会,可自己却选择放弃。
就算是见着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罢了。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很快一阵晚风吹来,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几片乌云,倒是把天上的月亮全都遮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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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薛画之起了个大早,不过让她惊讶的是,甘夫竟然比她起的还要早。而且更神奇的是,甘夫一大早就弄好了早点。
百帘从屋子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问甘夫:“你哪里来的面粉,昨天还没有的呀。”
甘夫老实地笑了笑回答:“我早上去街上逛了逛,集市正好开了,我就买了些回来。”
“姑娘,这是剩下来的银子,我没敢多用。”说罢,甘夫就把怀中剩下的银子递过来,摆在桌面上。
门外,秦临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木枝正在操练,嘴里发出的吼声,倒是有些洪亮。
“集市,你去哪里找的集市?”薛画之挠了挠脑袋,“那你还记得路线吗,要不然吃完饭,你说我来画一张。”
没想到甘夫不仅做饭技术很可以,他记路的能力也不错。吃完饭,甘夫就把今早出去,所看到的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画之。
根据甘夫所说,还挺全面的,一下子就让薛画之的思路清晰不少。
“挺好的,甘夫你真很棒。”说完,薛画之便拍了拍甘夫的肩膀,算是一种肯定。
甘夫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以前因为被捆住锁链。公孙带他出去,他路过的地方不少,所以慢慢对外面也就熟悉了几分。
平日里不起眼的事情,现在倒是被人夸奖,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这些碎银子你还是拿着,出门还是有用的。”说罢,薛画之指了指桌面的那些银子。
甘夫连忙摇头,在他的脑海里,怎么可能拿主人的银两,这感觉就像是“大逆不道”。
“姑娘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百帘喝了一口粥,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就开始说话。
薛画之又对着百帘催促:“快吃,等下出门。甘夫你就留在家,有什么事,晚点等我回来。”
还没等甘夫说完,薛画之吃完就赶忙擦了擦嘴巴,连忙起身准备。正好一出门就撞见练功结束的秦临,还没等秦临说完话,薛画之就立马说:“秦大人,我先出门了,去去就回。”
“诶,薛姑娘!”
薛画之的速度很快,她领着百帘踱步就离开了府邸。
结果再一打开门,没想到就撞见了耿昌巡,这下好了,都不用去特意叫他,反正他也已经来了。
“耿先生你来了,正好。咱们一块去州府,走吧。”薛画之看着耿昌巡抱着的大大小小的文书,帮他拿了一部分。
最后甘夫出来,又帮忙拿了一部分。
“我说……”耿昌巡面露难色,他砸吧着嘴巴说,“薛大人,记录这么多您也看不完,现在去州府是不是太快了点。”
“没事,回来看也都一样。”
说完薛画之也麻利地牵起耿昌巡的手腕,说时迟那时快,立马就往外面走。
不得不说,因为有了手里的地图,再加上耿昌巡。薛画之这一路显得非常顺利,也没多少弯弯绕绕。
但这一路上,薛画之多少也观察到一些事情。这路上的老百姓服装和京城大不相同,他们衣服的颜色偏暗色,不管老人小孩都是一个色调。
这倒是让薛画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更别说她头上戴着的钗子,竟然有些另类?
除此之外,宁州百姓的皮肤比较黝黑。大部分父女的身后背着篓子,有的放一些石头,有的则是放自己的孩子。
“孩子都是这么背在身后的吗?”薛画之稍微停住脚步问道。
耿昌巡走了一段路,体力有些跟不上,喘着气儿点点头:“没错,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