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江小娘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和百帘的声音,薛画之心中有些惆怅。
她十分能够理解江小娘为何这么做,自己亲娘在世之时,把自己托付给江小娘,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再说,江小娘骨子里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然把这件事看得比薛兆渝的婚姻大事还重要。
过了一会儿,门口再也没有声音,薛画之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必小娘已经走了。
看着桌面上空白的纸,薛画之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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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薛画之还是决定写一封感谢信给叶飞。信里面的内容大致就是,感谢他愿意借书给自己,然后为那天自己的“丑态”道歉。
在信里,薛画之的态度显得十分诚恳,她老觉得自己太丢人。不过,家里的伙计都不在,大部分都去柜上忙,薛画之也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
要不然就用信鸽好了,可薛家也没有养信鸽,薛画之又忽然想到,冯墨亭的院里倒是养了两三只。
每次经过冯宅门口,总能看到信鸽飞来飞去的身影,薛画之甚至都有些羡慕这些鸽子。
要不然就去借一只,正好也可以上门去解释解释那天自己被叶飞送回来的事情。不过,薛画之转念又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干嘛还要特地解释。
薛画之被自己绕得头疼,结果还是出了门,来到宅子门口,敲了几声。
青空倒是很快开了门,看到薛画之站在门口,青空笑了笑赶忙迎进门。
每次只要是薛画之过来,青空到十分的开心,好像就盼着是她过来似的。
“百帘姑娘呢?”青空张望着脖子,问道。
薛画之淡淡地回答:“哦,百帘在宅子有些事,今天我一个人过来。”
顿时,青空有些失望了。薛画之倒是知道他为什么开心又失望,就故意没有带百帘来这里。
“青空,我借你们家的白鸽,可以吗?”薛画之站在院子里,手里指着房顶上的白鸽说道。
青空点点头:“这倒是没有问题,这些鸽子都是公子喂的,可算是听话呢。”
青空怀里有个哨子,他轻轻地一吹,白鸽全都飞到地上,站成一排,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薛姑娘,你随便挑一只,都成。”青空还一副特别自豪的模样。
薛画之点点头,看着地上每一只白鸽都很有“气势”,羽翼丰满身体也强壮。
于是,薛画之就随意点了一只,然后又问:“你家公子呢?”
“哦,早上就出去了,说是晚上回来。具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呢。”
薛画之一寻思,这个冯墨亭大白天不在屋子里好好温书,下周就要开始第一轮选拔,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薛画之摇摇头,把信交给青空便离开了冯宅。不过,就在她离开之后,冯墨亭倒是从屋子里走出来,他青丝飘逸靠在朱红色的柱子边,勾了勾食指。
青空一瞧,连忙跑过来,两手却空空。
“公子,薛姑娘走了。”
冯墨亭拍了怕青空的脑袋,嘴里一啧,不耐烦地说:“这信是寄到哪里去的?”
“天涯海阁,给的是叶飞少阁主。”
青空一说完,冯墨亭就伸出一只手,青空低头一瞧,不明所以。
“怎么了,公子?”青空纳闷地问道。
冯墨亭生气,又拍了拍青空的脑袋。这下青空有点难过,捂着自己的脑门哭着说:“干嘛呀,公子!”
冯墨亭立马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斥责:“我让你把信给我,懂吗?”
青空是个老实人,他嘟着嘴巴把信递给冯墨亭。
“公子,咱们看薛姑娘的信不大好吧。”
“谁说我要看,我只是拿着。这信鸽我来帮你传达,懂吗?”说完,冯墨亭拿着信便回里屋去了。
青空看着冯墨亭的背影,小声地抱怨一句:“骗谁呢,其实就是自己想看,找借口!”
果真,被青空猜对了。
冯墨亭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信拆开看,里面的内容他大致浏览了一遍。
看完之后,冯墨亭还噗嗤地一笑,捂着嘴巴摇摇头。
“这个薛画之……”冯墨亭笑着,然后把信又折叠好,塞进信封里,走到床边唤来白鸽。
看着白鸽飞远的影子,冯墨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把信送到天涯海阁去了。
一转身,冯墨亭差点吓了一大跳,因为青空正在身后盯着他。
“你干嘛呢,进来也不说一声。”冯墨亭有点生气,双手背在身后。
这下,青空好像是抓到冯墨亭的把柄,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冯墨亭问。
青空赶紧摇摇头,解释:“我是笑公子,现在倒是在意起薛姑娘的一举一动了。现在还冒着名誉风险,把人家的信拿出来看,结果又帮人家送去天涯海阁。”
青空这番话怎么自己听起来有一股酸臭味儿,若不是说道冯墨亭心坎里,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一瞬间,冯墨亭有些恼怒,他甩着袖子让青空赶紧出去。
“不过公子不必在意,我想啊,在画之姑娘心中,您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下冯墨亭有点为自己鸣冤,难不成在薛画之心中,自己还真的“不正经”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冯墨亭什么时候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他赶紧摇摇头,坐在书桌旁,胡乱地翻开一本册子,假装正经。
“公子,我只是说笑,你别当真。咱们若是当真,就真的输了!”说完,青空捂着嘴巴赶忙准备离开。
“啪。”
冯墨亭有点恼羞成怒,把手里的书也扔了过去。不过半晌没人给他捡起来,他自己又灰溜溜地跑过去弯腰捡起。
想起心中,薛画之对于叶飞的感激,确实让他有点在意。那她为什么不找自己帮帮忙,非得去找叶飞?莫非薛画之真的觉得叶飞比自己厉害?
冯墨亭这一刻,觉得脑袋疼,不再细想,捡回书则是躺在床上。他把书翻开,直接倒扣在脸上。
书难读,女人难懂,冯墨亭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
薛画之回到西院,看到白鸽从头顶飞过,满意地笑了笑。这下,她的心也稳了,叶飞应该也不会误会了吧。
既然已经接到了书,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应该是好好温习。
晚上,薛家的人基本都睡了,就薛画之房间里的蜡烛还点着。百帘靠在桌边打盹,一不小心,头竟然磕到边缘,她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
“百帘,你要是觉得困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薛画之实在是看不过去,百帘眼睛下面印着重重的黑眼圈,眼睛都已经是睁不开。可是百帘不愿意离开,她连忙摇摇头。
“不不,姑娘。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看你这么辛苦,我也不敢怠慢。”百帘连忙招手,用胳膊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薛画之无奈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百帘已经在桌边彻底睡着了。于是,薛画之把床上的薄毯披在百帘的身上。
算算日子,再熬个几日就是第一轮选拔。说实话,薛画之对于这次选拔,心里十分没有底气。她总觉得自己看再多的书也没用,感觉这书好像永远看不完,背诵的段落也永远背不完。
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背得比别人更多,记得的细节也比别人更多才行。
作为一个女子,参加考试本来就不容易,现在在薛家,她早上得估计柜上的生意。每日的货物来往记录还有银两对接的账单,她要细细过目之外。
再就是匆忙吃过晚饭之后去温书,她总是来不及吃的太多,更别说腾出时间收拾碗筷。不过江小娘也体贴薛画之,没让她做太多的事情,目的也是为了让她又更多的时间温书。
这几日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每天对于薛画之来说,就像是一种煎熬,心里承受的压力是普通人的百倍。
而为什么又说太快呢,那是因为薛画之总觉得自己看书背书的时间不多,每次还没仔细看多少,就已经到了深更半夜。
翌日,百帘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毛毯,原来她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百帘再抬头一瞧,薛画之早就不见踪影,于是她连忙起身把毛毯收拾好搁在窗边。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小娘身边的婢女,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