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画之连忙稳住自己的步子,她提着灯笼,转过身,立马就看到冯墨亭的那张脸。不过,冯墨亭却看到薛画之一副阴沉沉的模样。
“冯公子,你的房间就在那儿。”说完,薛画之指着对面的房门,里面黑漆漆的,啥都看不到。
冯墨亭只是淡淡地瞅了一眼,啧啧了几声,便回:“那屋里漆黑一片,怕是需要薛姑娘继续引路才行。”
这意思就是说,薛画之还得陪他走一段路才可。说实话,薛画之还真不愿意过去,于是把手中的灯笼直接塞到冯墨亭的手中。
“那你在前面走,我后面跟着。”薛画之态度比较坚决。
冯墨亭也不知道薛画之为何突然就生气,姑娘的心思总是很难猜,冯墨亭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他转头又望着对面黑漆漆的房子。
“也行。”冯墨亭便掌着灯笼往对面的屋子里走过去。
刚上一阶台阶,冯墨亭的脸色就变了,忽然严肃正紧起来,他微微皱眉转头看着薛画之。
薛画之见冯墨亭停住步子,有些疑惑,便太眸回看冯墨亭。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此时,冯墨亭的声音有些低沉,好像是故意把自己的嗓子压低了些。
一听到冯墨亭这么讲,薛画之倒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摇了摇头。冯墨亭又说道:“好像是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屋子里传出来的?
被冯墨亭这么一说,薛画之忽然开始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薛画之记得这间屋子已经好久没人住了,平日里自己也不常去,半年多也只是下人跑过去打扫一番。
“像是小孩,又像是动物,细碎的声音。”
这件屋子被冯墨亭一形容倒是越来越“邪乎”,紧接着俩人慢慢地朝前面走,冯墨亭挡在薛画之的前面,伸出一只手撑出来,一把推开面前的那扇门。
果然,里面漆黑一片,啥都看不到。不过薛画之却闻到扑面而来的灰尘味道,这让她吞了吞口水,心中又有些紧张。
因为灯光不太亮,所照到的地方也不太多,也就只是照亮前方几步的路程而已。冯墨亭的呼吸加重,这又感染到了薛画之。
“前面……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薛画之躲在冯墨亭的身后,看都不敢看。
就在此刻,冯墨亭转身,冲着薛画之低吼一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薛画之没留神差点后仰摔倒在地上。
幸而,冯墨亭眼疾手快,他把灯笼扔在地上,两只手拖住薛画之的后背。趁着昏暗的灯光,冯墨亭看过去,薛画之眼眉倒是有几分动人的姿色。
这下,薛画之明白了,这都是冯墨亭在吓唬自己。她直起身体,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小孩子亦或者动物,都是冯墨亭编造出来的。
刚才把自己吓得花容失色,薛画之很是愠恼,她走上前捡起灯笼,咬着下嘴唇。冯墨亭得逞之后,自己一个劲地在那儿笑,薛画之抬起手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准备“锤”下去。
“啪。”
再仔细一瞧,薛画之的“粉拳”被冯墨亭死死地抓在手中,等到她反应过来想挣脱时,却根本无力脱身。
“你放开我!”
没想到冯墨亭看起来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但他的力气却不小。薛画之这下可惨了,被吓唬一次也就罢了,还和冯墨亭有“肌肤之亲”。
可薛画之越是让冯墨亭放手,这个男人的力气越是大,根本没有松开的一点意思。薛画之实在是气不过,她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冯墨亭。
“你……你……”
很明显,薛画之已经被气到无语伦次。可她越是这般“窘迫”,没想到冯墨亭越是“喜欢”她这幅样子。
“没想到,在公堂上气节凌云的薛三姑娘,今晚还有如此‘娇羞’的一面?”冯墨亭的声音有些打趣,而且尾音还有些飘。
冯墨亭这个样子,说白了,也是对薛画之的好奇。今晚在酒桌上,薛画之从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照理说,自己救了她,按照正常的逻辑,姑娘家就应该是“芳心暗许”,亦或者“以身相许”才对。
可,薛画之不是,她一点儿都没有这个意思。甚至,薛画之的眼神都在“逃避”冯墨亭,恨不得马上离席才好。
“如果是论力气,我自然是比不上你。但如果你非要以力气相逼,我也无可奈何。”薛画之顿了顿,语气到也是不卑不亢。
所以说,冯墨亭若是真做了什么,那也是“胜之不武”,亦或者是“卑鄙小人”。反正,薛画之潜在的意思就是如此,她知道冯墨亭绝非乘人之危的小人,至少目前来说不会。
在幽暗的房间中,冯墨亭松开薛画之的手腕。终于,薛画之心里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落下。于是,她紧接着退后几步,抵在门背后,到是害怕冯墨亭继续上前。
不过这次,冯墨亭再也没有上前,他只是轻声笑笑,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桌面上的油灯,顿时房间亮了一些。
冯墨亭背着薛画之,挥了挥袖子,背影看起来有几分潇洒。薛画之见他没有防备,赶紧掌灯从门内走出房间,她越过几节台阶,站在小院子里正巧遇上从前厅过来的百帘。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大好哦。”百帘上前,望着薛画之,有几分担忧。
薛画之头也没回,赶紧拉着百帘朝着自己房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没事,我没事。”
好不容易,薛画之“逃回”自己的房间,瞧见百帘把房门关上,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薛画之又问:“百帘,你看看对面在干嘛?”
百帘又走到窗口,她把窗户支撑开来,往外面仔细看了看。半晌过后,百帘回头告诉薛画之:“姑娘,对面的灯还亮着,但窗户关着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薛画之想站起来,自己瞅瞅,不过又觉得自己刚从那边回来,万一对面的冯墨亭又打开窗户看到自己。他可能还以为,自己正关心他呢,这样岂不是造成误会了吗?
薛画之寻思着,赶忙摇摇头,打消了念头。她索性不去理会,全当对面没有人好了。不过百帘看出自家姑娘的不对劲,她便随意问了一嘴,结果薛画之解释了半天。
“姑娘,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干嘛这么激动?难不成刚才,你和冯公子在对面,还真的发生啥了?”
这句话,百帘是用着打趣的语气,没想到薛画之更加“语无伦次”,这下还真不像平日里冷静的她。
“唉!不说了,我睡了。”薛画之一股脑栽倒在床上,把被子蒙住脑袋,干脆什么也别想了。
反正,想了也是头痛。
百帘上前,在薛画之床边喊了两声,没瞧见有反应,嘟着嘴便走出了房间……
-----
冯墨亭住进来的这几天,薛画之这几晚都没睡好,很快,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印着两道黑眼圈,看起来十分憔悴。
昨天,冯墨亭从外面集市里买了一只金丝鸟,小巧美丽,它挂在鸟笼子里,而鸟笼又挂在屋檐下,也正好朝着薛画之书桌方向。
这金丝鸟,那儿都好,观赏性强,但白天叽叽喳喳个不停。每次薛画之拿起书,还没看几页纸,就被外面的鸟叫声吵得心神不宁。
于是,就在午饭之后,薛画之实在是忍无可忍,她重重地放下书,打开门从房间里跨步而至对面。
“咚咚。”
薛画之伸出巴掌,朝冯墨亭的门口,用力拍了两下。打开门的,不是冯墨亭,而是青空。
瞧见是对面的薛姑娘,青空立马笑呵呵地问候:“哦,原来是薛姑娘。您是过来找我家公子的,对吧?”
薛画之点点头,她和青空说自己有事找冯墨亭,结果青空告诉她,公子在午睡,一时半刻根本醒不来。
午觉?
自己连书都看不进,这个人还心安理得地睡午觉?薛画之觉得生气,便一把推来青空,从大门口直接进了房间。
“诶,薛姑娘,您可别进去。”青空一惊,连忙追过去。
薛画之埋头往前面走,青空就在后面撵,不过他却完了一步,薛画之已然走进房间里面去了。冯墨亭正坐在桌边提笔写字,神情好不惬意。
窗外的金丝鸟还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身后又是青空劝阻的声音,薛画之听了只觉得头疼,可不曾知道对面这位冯公子是怎么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