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原本对他就没什么气,这会儿看他跟个做错事认罚的孩子一样,心里就更没气了。
“好了,”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说:“我说了,没什么好怕的,你乖乖听话,明天我们去买了衣裳后就开始着手找人,好吧?”
他们在青阳市做了伪装后就把原来的衣服给收垃圾的人了,现在就一套能换洗的秋衣秋裤。
“嗯,”敖战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上,闷闷地应着。
林茵侧头瞥了他一眼,收紧双臂将他抱得紧了些,然后盯着天花板上的灯,鼻头有些酸涩。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着都没有再说话,小会儿后,林茵拍了拍敖战的肩,“起了,重死了。”
一米七五的个子压在她身上,再压下去估计她都要窒息了。
敖战微微松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后一只手撑在床上,看着她,勾了勾唇,随后低头在她唇上印了印。
林茵嫌弃地推他,“晚上都没刷牙,赶紧起开洗澡去。”
敖战笑笑不语,但却很听话地起来了,起来后就拿了衣服去卫生间了,“我先去洗,你乖乖等着。”
林茵看着他进去后也跟着坐了起来,看了看拉紧的窗帘,又看了看头顶的灯泡,深吸一口气后换了双鞋。
等到从厕所传来水声,她放轻脚步走到门口,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请动作地开门。
出去后隐隐听到厕所的声音没有停,林茵快速将门掩上,出去后一阵小跑下了楼。
老板娘刚接待完两位客人,看她下来,便亲切地问:“是有什么需要吗?”
林茵回以一个礼貌的笑,“我想打个电话,可以吗?”
老板娘闻言立马就朝柜台那边指了指,“别客气,打就是了。”
林茵道了声“谢谢”,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后便跑到柜台前,拿起听筒,暗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电话拨通后没响多久就被那头的人接起来了,“喂,您好。”
一个很温和的女声,听上去像是已经睡了。
林茵抱着听筒,时刻注意着楼梯口的动静,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心里猛地一紧,“您好,是我。”
简单几个字的回应,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清明了,甚至很激动,“林小夕!”
不过,就算很激动,但还是听得出来她专门压了声音的。
“是,”林茵盯着楼梯口,就听到电话里的女人压着声音激动地问:“敖战呢?你把他带来了吗?他在哪?你们现在在哪?”
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林茵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和她声音一样温和的脸来。
“您先别着急,”林茵说,“人我已经带来了,不过想改一下见面时间。”
“什么意思?”女人的声音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反悔,不让我见儿子了吧?你让我不要跟家里人我就没跟他们说,你现在……”
“不反悔,”林茵笑笑,“就一个上午的时间,吃中午饭的时候您就可以过来接人。”
“你不会骗我吧?”女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明显还是有些不信。
林茵:“我如果骗您的话就直接让您汇款了,何必还专门把人给你带过来。”
可能是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在几秒的沉默后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吧,那你告诉我个地址,我十二点过去接人,可以吗?”
林茵眼前有些模糊,“可以,明天来接人的时候您就可以把事情告诉您先生了,不然您可能也还会怀疑我在骗您。”
女人迟疑了几秒,答应着:“好,一切等我们明天见了面再说。”
林茵“嗯”了声,之后就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放下听筒的这一刻,林茵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们上辈子之所以没能在F市找到有关敖氏的一切,是因为敖战刚丢的那两三年敖战的父亲敖柏为了找敖战跟F市的一个道上的人结下了梁子。
那人联合别人处处针对敖氏,而敖氏那会儿因为敖战的失踪处于低迷期。
敖战的父母因心系幼子一时疏忽大意,导致敖氏被人算计,以至于敖家老爷子跟敖战的父亲不得不重新换个地方从头开始。
他们之所以没有在网上查到敖氏在F市时的相关消息,也是因为跟敖氏结梁子的人动用关系,抹掉了敖氏在F市所有的信息。
而敖氏先前注册的商标等也都被那个人毁得差不多了,因此不得不重新注册,这也是当时他们为什么没找到跟敖氏相关的线索的重要原因之一。
F市离A市远,那时候国内的网络信息不像之后那么发达,很多东西并不是搜索就有的。
何况那时候除了这些客观原因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主观原因。
那就是敖战的父亲,敖柏。
敖老爷子在经历孙子失踪,公司破产倒闭,敖氏大变动后便大受打击,从那之后就一直躺在病床上。
敖柏身为当时敖氏的掌权人,自觉没尽到责任,心里本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跟打击,然那时敖战的母亲却还是一心扑在找孩子身上。
家里还有三个年纪稍小的女儿,一双老人也重病不起,妻子因失子偶尔疯疯癫癫。
敖柏的承受力到了一个临界点,最后终于爆发,扬言不再找这个孩子,谁若再在家里提找孩子的话,家里势必就是一场战争。
敖战的母亲曾背着敖柏在报纸跟杂志上刊登寻人启事,但在被敖柏发现后都给撤掉了,后来在网上发布的信息也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们没能从网上找到有关敖家寻人信息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刚才就是给敖战的母亲柳芸打的电话。
敖家的电话是他们搬到A市新换第二个号码,第一个因为柳芸用来刊登过寻人启事,后来敖柏发火,就换了,这事是她上辈子听柳芸聊这些事的时候提到的。
她会把这个号码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敖战刚回家那段时间并没有个人电话,而她因为不愿意去敖家住,所以那段时间他们分开后联系就是通过这个电话。
或者该说,有关他的事,那时候的她都记得清楚。
会让柳芸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敖柏,是不想他们打破她的计划,柳芸会守信,估计一是怕她说谎,二是怕敖柏知道了不信,又在家里发脾气吧。
不过现在好了,就今晚上和明天一上午时间。
明天中午一到,她这些年的承诺也就实现了,接下来要迎接的,是一个没有敖战,只属于她的未来。
想着,林茵吸了吸鼻子,跟老板娘又说了声谢后便上了楼。
担心屋里的人洗的是战斗澡,她一路跑着回房间,不想才刚到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而她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深不见底怒意汹涌的眼睛。
“阿……”
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年便长臂一伸一把攥住她的胳膊,狠狠将她拽到屋里。
“砰”的一声没一关,她被抵在了门上,下一刻一只大手便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去哪了?”敖战紧紧扼住掌下的细颈,声音冷得厉害,精致的眉眼间藏着滔天愠意。
“唔……”林茵的后背撞在门上,痛得她几乎马上就疼出了泪花,喉间的窒息感也让她当时就红了脸。
她本能地双手抓住敖战的那只手,涨红着脸说:“痛,阿战……放手……”
然而敖战就跟没听到似的,不仅没放手,手上的力道还加大了,深邃漆黑的眸仿佛不见底的寒潭,只要一掉下去,便粉身碎骨。
“我不是让你乖乖等着么?嗯?你去哪了?”
他一点点逼近,另一只手轻松将林茵的两只手抓住,“为什么不听话?林茵,你为什么不听话?”
他忘记拿擦头的毛巾了,在厕所喊了她好几声,却听不到她的回应。
他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却没想到等他从厕所出来时,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
为什么?
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不……”林茵艰难地张着嘴喘着气,眼泪蓄满了整个眼眶,一眨眼,尽数而出,“痛,阿战……”
敖战听不到她的声音,却在她的眼泪滴到他手背上时猛地松开了手,随即不等林茵缓过气来,低头就朝林茵的唇亲了下去。
暴躁的,不安的,惊慌的,惊慌的。
他急于求证,急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在他面前。
腰间的手仿佛一把巨大的钳子,像是要将掌下的细腰狠狠折断,嘴里的血腥味并没有让他停下动作。
此时的他,就宛如一只发狂的兽,撕咬着啃噬着侵占着,不带怜惜的大掌在怀里人身上掐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子。
林茵原本在看到他生气的样子时就知道事情不妙,但她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强,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唇上痛,身上也痛,但最痛的,莫过于她的心。
他还是那样,一点儿也没变,甚至可以说,跟以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上辈子,他遇上事再生气,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她……
倒吸一口气,忍痛看着身前越渐往下的这颗脑袋,林茵颤着唇,哑着声音问:“你要强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