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最后一句词念完,发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湿了,她哭了。
最初定下这个结局的时候,她没多大感觉,也许是那时候年少,现在反倒更容易感性,动不动就红眼眶。
“配得很好。”许柏从磁性赞扬的声音响起,苏昭才堪堪回过神来。
苏昭:“嗯,可是我这边没有配音的设备,而且…”
“我这里有录音棚,你可以直接过来,你难道不想尝试一下吗?”
他的声音不徐不急,一下一下地把你的顾虑全敲碎。
其实苏昭还蛮想尝试下这种配音的感觉,心里已经蠢蠢欲动。
苏昭想了想说:“再看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女主配音,我再试试。”
许柏从:“嗯,这段你配完,我就开始念庄堂留给沈眉的那封信。”
苏昭:“可以。”
就两个字?搁平时不得夸一波吗?
苏昭看了眼时间——晚十一点,“不早了,睡觉吧。”
苏昭心想:毕竟明天还得去处理你的爱慕者呢!
许柏从:“嗯。”
苏昭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故意的?”
许柏从:“嗯?”
苏昭:“故意这么冷漠,吊着你,跟你玩欲擒故纵呢。”
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接着道:“我真的想清楚了,以后不调戏你了,真的。”
“想清楚就好。”许柏从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时有多生硬,还透着一股子气。
……
苏昭今天穿了条黑色一字肩连衣裙,提着小包包站在星辰餐厅门口,引了一票人频频望过去。
最开始约许柏从吃饭就在这家餐厅,结果黄了。
这次倒真来了,却是为了情敌叫板来这,她扯扯嘴角,似自嘲。
沈凝今天打扮得很淑女,白色的公主裙保守优雅,一白一黑,一个绵柔无害,一个气场全开。
沈凝觉得这场游戏还没开始,她就输了。
但她天生娇宠,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拥有。
这是人的劣根性。
沈凝眉目清秀,额前有一层薄薄的头帘,更趁得娇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很好看的形状。
如果不是敌对的关系,还挺可爱的。
沈凝:“苏昭姐,你看要点些什么?”
她招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
苏昭摆手:“一杯白开水。”
沈凝笑了笑手里的菜单转个弯给服务员,“两杯水,谢谢。”
苏昭不喜欢浪费时间,“直接点,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凝眼看向她的拐杖,银白色的在阳光底下闪光,她目光悠远,“有阳光真好,我这腿啊,一到下雨天就酸胀难忍。”
苏昭抿了抿唇,没打扰她。
她笑了笑,接着对苏昭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八岁就认识他了。”
“那时候他多大呢?也不过是个15岁的大男孩,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阳光,很凶又暴躁,可是在篮球砸向我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接住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不止喜欢他的声音,他的整个人生我都可以接受。”
苏昭始终望着面前的那杯白开水,未置一词。
沈凝:“他家里的事,应该还没告诉你吧,这次许伯伯出事,公司出现危机我们家可以帮他的,他的人生也不应该再出现一点偏差。”
苏昭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杯底触碰到托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神抓住沈凝,让人头皮发麻,“说完了吗?”
……
姜丙买完咖啡刚进公司,前台李理就叫住他。
“姜助理,有人来找许总哦!”八卦的眼神,手指向休息区,那里有一抹白色的身影。
姜丙提醒:“收起你八卦的小眼神,不怕被削。”
就走过去看人。
沈凝看到他来就抱怨道:“姜助理,前台不让我上去,许老师,今天忙吗?”
姜丙挂着微笑:“沈小姐,前台新来的,”他微微顿了顿,措辞道:“许总今天有点忙。”
沈凝有些失望,眉也低下去,“那我上去等他行吗?”
姜丙迟疑几秒还是点头答应,“好吧。”
她开心了,神情雀跃起来,两人一道坐电梯上去,她依旧没有柱拐杖,腿看上去好了很多,“许老师,最近接了广播剧?”
姜丙:“是。”
沈凝眼珠子转了转,“女主配音是不是还没定?”
姜丙顿了顿才答:“有意向合作的人,具体得问许总才知道。”
沈凝看他一眼,“姜助理,你知道我学什么的吗?”
姜丙:“不知道。”
沈凝高兴起来:“我学播音主持的。”
一点不上道的姜丙:“哦。”
沈凝看他一脸木讷,显然没领悟到她的想法。
沈凝问:“你看我怎么样?配音。”
“叮”电梯开了,许柏从办公室里还有人在谈合作,姜丙领她去了休息室。
不止今天,从许氏回来后,许柏从就没停过,另外两个合伙人就主要负责出差,他就主盯策划。
送完一批客户出门,姜丙拿着文件进去,倒了杯咖啡放桌上。
许柏从签完字,见他还没走。
姜丙:“沈小姐,来了。”
许柏从喝起咖啡来,“什么时候?”
姜丙:“我在楼下碰到她,带上来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许柏从放下咖啡杯,咽下苦涩,“让她进来吧,给她倒杯水。”
姜丙:“是。”
沈凝在对面沙发坐下,看他一脸疲倦,有些后悔打扰他了,心疼道:“你要不要休息下。”
许柏从看她,“我没事,你找我有事?”
语气很冷淡,沈凝心慌,“你是不是生我爸的气了?”
沈父到底是商人,在许家公司内斗时明哲保身情理之中。
许柏从摇头,“没有,你有事就说,我还有合同要看。”
沈凝看他不像生气的样子,也许是真累了,“听说你接的广播剧还差一个女主配音。”
许柏从闻言,眼立马睁开了,“你听谁说的?”
沈凝笑笑:“许老师,我是你的铁粉,当然时刻关注着,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还是学这个的呢?”
许柏从:“已经定人了。”
沈凝脸上的笑僵硬,“谁啊?”
许柏从手一顿,“你又不认识。”
逐客令明显,再待下去就没意思了,沈凝站起来,她依旧是公主,即使翅膀有伤,“就当圆我一个粉丝梦,可以吗?”
……
早上六点半许年给许柏从打包一份水饺过去他公寓,他人还未睡醒,一脸懒洋洋。
声音哑着像沙烁碾着,“姐,你怎么来了?”
许年看着弟弟眼下的两片青,不免心疼,话也温和,“又熬夜啦,带了你爱吃的那家水饺。”说完她举举手里的外卖袋。
许柏从:“我去洗漱。”
许年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找餐具,瞥见橱柜最上层有个袋子鼓当当。
她取下来一瞅,里头是个保温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被弟弟收拾着,一丝灰尘不落。
她翘翘嘴角,心里了然。
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
蘸料许年也一并打包了,许柏从只吃水饺,别的做法饺子却不沾。
男人即使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居服,也难掩身上的俊毅,独属于他的人生早就开始了。
许年突然意识到弟弟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可为什么她眼里出现的仍旧还是当年那个红着眼眶像一头受伤困兽般的小男孩。
许年看他一口一个,可不见狼吞虎咽依旧温雅斯文,举手投足间令人赏心悦目,“好吃吗?”
许柏从:“嗯。”
许年笑着说他:“一看你平时就不吃早餐,胃早晚都得给你折腾坏。”
许柏从:“没时间。”
许年自己不比他好多少,没再多说,讲正事,“董事会那些人应该已经收到你寄的文件了,最近听话得很,没有搞事情,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把柄这东西,你自己不检点,就相当于给对手送礼物。
许柏从抽了张纸,擦擦嘴,“还不急。”
许年看眼前男人云淡风清的样子,他好像是天生的裁决者,只要你惹毛他,他就有各种办法收拾你。
许年:“但是沈凝这孩子,从小被娇惯长大,加上腿的问题,你也知道,唉…”
许柏从脸上还是没有情绪,“她这是心理问题,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帮她。”
许年点点头,“你说亲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才说个开头,许年脑袋里就闪过两个字。
遭了!
说错话了。
对面的人果然脸已经冷成冰渣渣,眼神里失了温度。
许柏从把碗收拾到池子里,“我换衣服去上班了。”
许年:“好。”
许年站在客厅,盯着那高大又倔强的背影,深深叹一口气。
你到底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许柏从再次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许年已经走了,碗已经洗好晾在沥水架里。
白色大理石餐桌被擦得锃亮,灰色窗帘分别拉至两边,桌上多了一只墨绿色花瓶上面插着一束太阳花。
迎着光在笑。
它的花语是永怀热情,向上生活。
黄色的便利贴在瓶身摇曳,他走过去撕下看。
——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家
姐姐永远都在等着你,
做你的支持者崇拜者,
我亲爱的弟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