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扔在挡风板前,许柏从不打算再搭理。
屏幕闪了闪。
他撑着窗沿,手背靠在嘴边,瞥一眼,没动。
片刻后,又响了声。
他回头看一眼,皱着眉,心里头莫名燥起来,捞过手机,点击屏幕,停在小姑娘最后发了一句,和一张图片。
是那天许柏从给她的感冒冲剂,深棕色的药水在透明玻璃杯里显得更加晦涩难忍。
是可怜兮兮地语气【还是感冒了】。
想到她感冒的缘由,许柏从眉拧得更加明显。
按下几个字给人回过去【把药喝了】。
那边很快回道【遵命】。
许柏从微挑了眉,几分诧异。
也许是猜到他的想法,又跳出来一行字【夸,使劲夸,没别的,就是听话。】
许柏从:“……”
总归还是放心不下就多叮嘱了一句。
苏昭感冒有个特别的点就是流眼泪,打小就这毛病,上医院也瞧过,没有任何问题。
信息箱里躺着他的那条【好好养病】。
她唇角微微扬起,右眼酸涩的感觉又来了,一滴泪滑下,苏昭闭上红彤彤的眼睛,准备休息片刻。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这次是编辑西凉。
依旧是为了新书的事情而来:“你打算怎么办哪?”
苏昭虽然身体不适,但这次出去一趟心境倒是改变不少,“新书的事我早想好了,暂时不更,我重新磨下细纲,再出发。”
之前她说请假出去旅游,西凉就隐隐有感觉她好像在做一个决定,“可是主编那…”
苏昭自然明白她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大火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供着,摇钱树谁不得伺候着,反之亦然。
苏昭也是真看得开,“西凉,缘分要尽谁也阻止不了。”
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想通这些,她好像感觉到身体一阵轻盈,思维也不再拘着,慢慢发散。
“西凉,我突然很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
苏昭红唇轻启,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不明所以的西凉,“什么?”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欢喜从哪里来,明白痛苦缘自何处。
接下来的几天苏昭一直埋在书堆里,但是眼睛老是掉眼泪已经肿成核桃,实在不美观,一对兔子眼把过来看她的荀然吓一跳。
荀然:“咋回事啊,老铁!!”
直接飙了一口东北话出来。
苏昭声音哑涩:“就感冒了。”
荀然一脸担心,“吃药没,你这看上去挺严重的啊,要不要去打吊瓶?”
苏昭摆手:“没事,我就很长时间没讲话了,声音就这样。”
荀然给她倒了杯热水,“您这得多久没说话呢,哑成这样。”
苏昭抿了口水,看她,“你不会又是想跑出去吧。”
一边说还一边张望她身后有没有像上次样提行李箱。
荀然掰回她脑袋,“别瞅了,把我想成什么人呢?我是那种怂的人吗?”
苏昭正色:“是。”
荀然:“……”
“你别说我,你咋回事啊,这几天约你出去,屁股都不带挪的。”
苏昭又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嗓子终于觉得舒坦些,“一心只读圣贤书。”
荀然:“读万卷书还不如行万里路。”
苏昭淡然应对:“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行行行,你厉害你有文化。”
以前苏昭也天天码字,但雷打不动的晚饭后散步一圈,看来这回是真有事。
荀然差点摇旗呐喊:“我在家都快憋坏了,我要嗨皮我要潇洒我要蹦迪。”
苏昭:“站起来左拐直走两百米,关门记得小点声,我的灵感需要被保护。”
想当初高中的时候,苏昭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私底下两人翻墙约着出去逃课的日子可不少。
她啊,可以说是百变精灵,可盐可甜,当你以为她冷淡如冰的时候又热情似火,极其矛盾的这么一个姑娘。
荀然控诉她,“无情的女人,说!你把我的苏昭藏哪里去了,眼前根本就不是我的苏昭。”
荀然低下头来看她,女人的家居服是浅灰色系带的款式,脖颈露出一大片,莹白顺着一路到胸口,风景无限。
她眼神笃定瞅她,“我知道了!”
苏昭看她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
“你的魂被人勾走了,男人!”
她未置可否,只清清嗓道,“真的,荀然,买醉这事没意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必要,真没必要。”
这话倒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可荀然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
“成年人可真没意思。”她最后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