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洗过的天空，透彻清蓝。
隔天一早，启程回家，荀然苏昭刚好有顺风车。
坐过一次以后，这会倒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车上荀然被拎着教育了一顿。
苏昭突然想到，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脑补出以后他板着脸教训小孩的画面。
没忍住笑出了声。
荀然哀嚎，“昭，你也笑得出来，也不帮我求求情。”
苏昭敛住笑意，认错，“我求情有用吗？”
荀然想到什么坏笑着眨眼，“那可说不准哦！”
苏昭去寻许柏从的眼，他神色专注地盯着路况，并没有特别的表情。
许柏从把苏昭送到家，让荀然把自己的行李打包要接她回去，闹够了就得面对现实。
荀然这次没敢再谈条件，乖乖听话随他回家。
整理好心情，她倒是来了兴趣八卦别人的感情，“小舅舅？”
许柏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荀然一脸期待，“你觉得苏昭怎么样？”
许柏从觑她一眼，没回答。
荀然不怵：“我是说你看啊，脸蛋和身材没得挑，关键还有才华。”
越说越激动，越起劲，“苏昭平时淡淡然的对待自己人可上心了，而且昨天那么大雨，她说跑出去谁都没拦住。”
许柏从还是看着前方，视线没挪，但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荀然本来是不打算管这事的，可昨晚看苏昭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上心了，她知道面上她什么都不表现，可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既然阻止不了只能帮着她下手咯。
正说着，许柏从储物箱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拿过来一看。
【来自一小姑娘：到家了报个平安。】
过了会又跑过来一条。
【来自一小姑娘：听话，别让我担心。】
许柏从：“……”
许柏从把荀然在老宅放下，到门口停车。
荀然：“不进去吗？”
许柏从望着眼前这一栋复古宅子，被日光笼罩着，花园里绿草如茵，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可他却回忆不起一点鲜活的记忆，想到的都是死气沉沉。
许柏从自嘲：“我就不进去了，懒得惹老爷子生气。”
荀然很少看小舅舅这样的表情，慵懒中有低低的哀。
“可是我提不动，东西太多了。”
许柏从：“那就叫严叔过来帮你拿。”
严叔是家里的管家，从小看着他长大。
“严叔身体不好，不要麻烦老人家嘛。”
面对荀然恳求的表情，许柏从静默几秒最后认命般拎起密码箱往家里走。
荀然在他身后一脸狡黠。
严叔看到许柏从的时候还以为眼花又加重了，他怎么觉得是小少爷回来了。
直到许柏从和他打招呼，“严叔好，最近身体还好吗？”
严叔激动的握着他的手，连连说好，回来就好。
他们一路穿过花园，进入主厅时有一伙脸色不好看身着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正出来，两方人打了个照面。
最后出来的是许柏从的大伯许古年。
见到他时神色微怔，很快调整好，亲切道：“柏从回来啦？”
许柏从礼貌问好，“大伯！”
大伯语重心长：“你也别总想往外飞，也要早点回家帮帮你爸，要不你也劝劝他，别那么执着，都是一家人，这么计较做什么。”
大伯一家当寄生虫久了，现在还明目张胆起来。
许柏从眸光带刀，痞笑道：“谨遵大伯教诲，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靠家里。”
许古年脸色微变，勉强维持面上，“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老爷子在里头自然全都听见了。
桌上的茶杯被许古清摔了，严叔过去安抚。
“不靠家里，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老爷子声音洪亮，看来没多大问题。
许柏从把荀然的东西拿进去，看一眼动怒的许古清，“给然然送行李回来，没想和你吵，这就走。”
说着就干脆利落的走了。
成年后的每次见面都是两败俱伤。
行至一半听到老爷子又摔了一个杯子。
父子俩太像了，没有人肯认输。
阿姨麻利地收拾好碎片，严叔宽慰老爷子，“小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许古清顺顺气，“你看那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他根本没把这当成家。”
严叔想说那还不是为了气大伯才怼的吗，可这会不适合讲，免得老爷子气更大。
“这不能怪小少爷，这么多年，他心里也难受啊。”
老爷子一听这话突然就冷静了，坐沙发上半晌没过回神来。
荀然把阿姨熬得绿豆汤端过来给老爷子，笑得乖巧，“爷爷，喝点汤，降降火。”
许古清示意她放桌上，“你啊，这次又野哪去了？等会你妈回来我可保不住你。”
荀然给老爷捶捶背，又揉揉肩，“我知道爷爷最好了。”
“别给我撒娇，这套没用。”
荀然撅着嘴，一脸不开心。
老爷子到底疼孙女惯了，“好啦，我给你妈说说，对了最近有没有看见你徐明瑾叔叔，你荀家爷爷那天问我呢？”
荀然心一颤，笑得僵硬起来，“我不知道啊。”
老爷子点点头，“也对，还当你是小时候了，你那时候天天跟着他跑。”
是啊，当时年少，天天跟着，天天被拒，也越挫越勇，现在是怎么回事了呢？
……
出了宅子重新回到车上，许柏从的思绪也连连回潮。
兜里的手机又震了震。
还是小姑娘的。
【还没到吗？】
许柏从勾了唇，气闷的心情飘散了些许。
他回过去【到了】。
那边秒回跳出来，【那怎么才回信息？】
许柏从：【你有事吗？】
苏昭：【你心情不好？】
苏昭这会正躺在飘窗那，晒着太阳，眼盯着手机，慵懒得像一只小猫。
手机一直没动静，久到苏昭以为他不会回了。
那边又发来【没有】。
许柏从关了手机，往公寓的方向开，烦闷的心情好像都不见了。
他想到小姑娘的信息，有些微妙的感觉在心尖蔓延。
他一向都是如此，几乎从没有外露的情绪，小姑娘是怎么察觉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