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啊。”
“这个经纪人的说法前后矛盾，他最开始说张总裁对那个演员穷追不舍，搞得对方称病告假，隔几天又说这个演员自己主动求投资被拒之门外。”
“还有这个人受的伤，怎么看都不是被木头砸到的，一看就是火伤，而且还是三个人都是同样的情况。”
“这种漏洞百出的报告，我一个小学生都看出来不对劲，怎么交上去。”
赫襄对下面交上来的报告连番否决。
“护法大人不必担心，交上去上面的人会处理。”
神殿随同调查的术士明示暗指赫襄不用太认真，不过也不知是小学生听不懂还是他死钻牛角尖，赫襄就是不肯认可。
“不行，这事情现在是我在负责，回头找到我头上，我该怎么解释。”
“既然是有人会处理，那就是不会找到您的头上……”
“你又不是上面的人，不能保证吧。”
“长老们说了……”
“可这事情又不是长老们说了算的。”
“宗室的监督员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考验我？如果我犯错，被他抓到不是太没面子了。”
“…………”
不管术士怎么劝说，赫襄就是不肯松口，护法地位摆在那里，他也不能来硬的。
术士想联系长老，让长老直接给赫襄下令，但是不知为何，长老们的手机都打不通，人也好些天没有回住处。
张梦梦的秘书看赫襄长相不错，给他安排了一个娱乐圈出道大礼包，承诺将他打造成国民级偶像，试试看能不能打动这个小顽固。
可赫襄对当偶像没有兴趣，只对真相有兴趣。
谁都说不动，最后只好让张梦梦亲自出马来劝。
张梦梦把赫襄请到了自己的高级会所，好吃好喝的招待。对小孩子自然不能送上什么美女美男，就塞了满屋子的游戏和零食供他消遣。
一是想博好感贿赂他，二是想尽可能的把他绊在会所里，不让他出去调查。
------
“阿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种作业就算交上去也会被发还重写的。”
“……”
赫襄一开口，“阿姨”这称呼就让张梦梦优雅亲切的表情大打折扣。
张梦梦看了看屋子中的零食和游戏机，发现赫襄没有动正餐外的食物，也没有玩过游戏的迹象。
这孩子看起来乖乖的像个漂亮娃娃，没想到这么的不识趣。
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神殿教出来的。如果是神殿教的，那会不会长老们说互相放过一马的事只是在敷衍自己？
张梦梦心中有些没底，她试探的问赫襄。
“长老们没跟你说过办事要灵活吗？你这个年纪，他们也不希望你陷在家族的工作里太久吧。”
“说过啊，所以我认为这个报告应该需要继续调查，多方核对。调查才刚开始几天，距离提交报告的期限还有一个多星期呢。”
“不是我想催你，据说其他护法那边报告马上就要提交了，你一个人落后，对你自己也不好。”
“那是他们能力比我强，我年纪小，比他们慢也很正常。要是为了抢速度，做的敷衍粗糙，才会让我的评价变差。”
赫襄跟其他护法每天都有联系，在群组里的发言吐槽集团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彼此确认具体的进度，赫襄也清楚，张梦梦不过还是在施压他认可搅浑水的调查结果。
“不不，他们不是能力比你强，只是比你年纪大，更懂事。”
左右规劝不成，张梦梦搬出作为成年人最后的武器。
“有些事情，小孩子不懂。这报告啊，这样交上去是最好的。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我敢打赌，其他护法的报告都大同小异，你不用担心。”
赫襄先是似懂非懂的眨眨眼，然后轻巧一笑。
“那阿姨你肯定会输的。起码，疾雷昨天还跟我大骂赵氏集团的人躲躲闪闪不说实话，他就算把集团大楼炸了也不会放过那些缩头乌龟。”
“……”
张梦梦跟赫襄讲大道理，赫襄就跟她讲小事例。护法打不得骂不得，几个回合下来，张梦梦也实在是心累。她暂时退了出来，加派人手，把赫襄看在自己的会所里，打算先找其他人商量。
------
张梦梦来到吧台，想点一杯红酒，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张总，听七哥说，你最近有烦心事？”
转过头，一名身穿软西服的瘦削男子，带着讨好的微笑朝她走来。
“云端，你来了啊。”
男子是张梦梦跟沐晨集团合作，力推的小生之一。
单论样貌演技，并不比同期的小生们出色，不过他最大的优点是“懂事”，知道跟什么人说什么话，同时她也是九黎族人，能倾听张梦梦关于族内的各种烦恼。
张梦梦对他很是喜欢，不但为他从国外特聘化妆师，每有重要作品画面甚至要逐帧修改。
听了张梦梦搞不定小学生的难题之后，云端安慰了几句，主动请缨道。
“让我去劝劝他吧。谁还没有过小男生的叛逆期呢。”
张梦梦是没什么信心，不过想到云端一向会说话，就答应让他去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毕竟跟护法撕破脸这种最终手段还是不宜轻易使用。
------
赫襄被留在张梦梦的会所里过夜，晚饭之后，云端就敲开了他的门。
他自我介绍一番之后，赫襄也以为他是张梦梦的说客，内心十分疲倦不想搭理。可没想到，他居然不是为张梦梦来游说，反而对张梦梦的为人和做法颇有微词。
“张总就是这样的，总以为只要有钱有手段，就什么都能顺她的意。她是做惯了这种事，不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她还是利诱你，如果你不接受她这张好阿姨的脸再坚持，恐怕她就要翻脸使用非常手段了。你的朋友、家人说不定也会受到威胁。”
“谢谢你担心我，不过我爸爸妈妈都有力量的人，很受神殿重视，我最好的朋友也是神殿的护法，她轻易不敢动的。”
不管对方到底什么意思，赫襄先表示礼貌。
云端则叹气摇头，用更加担忧的语气说道。
“你还不明白，就算现在动不了你，你这次跟她结了仇，你今后的路恐怕就不好走了。在族内你是护法，但是在社会上你是孤家寡人。她身为大财团总裁，有的是方法对付你，阻碍你将来的发展。当然我不是劝你妥协，因为换做任何是有正义感有原则的人，都会厌恶她的行为，不屑与之为伍。”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赫襄越听越觉得这个云端话里有话，稍微催促他。
云端咧嘴一笑，眼中放出期待的光芒。
“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有坚持有立场。你这样的孩子，在九黎族只会被埋没了。”
“！”
赫襄从云端友善的话里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对方逼近一步，进一步挑明来意。
“经过这些天，你也看到了，九黎族已经腐朽不堪，各种利益勾连，手段肮脏，简直就是旧时代的余孽，只会阻挠社会的发展。你年纪还小，又有强大的灵力，真的不值得为了这样一个腐朽的家族贡献。”
“我以前也是真心为九黎族着想的，可九黎族不但不接受建议，还打压我的事业，让我不得出头，被迫依附那个老阿姨。直到，有希望之光照到我的身上。”
“希望之光……？”
云端的双眼放出朦胧的两团光，赫襄不由得盯住他。
“求贤若渴的，异能界新生力量——万代家。”
“万代家不拘一格，不论出身，不问背景。只要你有能力，就会给你相应的机会，只要你成功，没人能夺走你的荣耀。”
“就算你暂时能力不足也不要紧，只要你有一颗向往正义的心，想把世界变得更美好的热情，万代家会帮你获得新的能力，包括异能。”
“异能，是可以获得的吗……？”
赫襄有点愣愣的问。
云端自豪的摸着自己的胸口。
“呵呵，我以前是半点灵力都没有的，是万代家，让我拥有了非凡的能力——这才吸引到了那个老阿姨的关注。”
说着，云端向赫襄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万代家规章严格，赏罚分明，没有九黎族这种暗地里的勾心斗角，权钱交易的游戏。要加入必须有人介绍，所以大家都是互相信任的，没有家人之名却像真正的兄弟姐妹——”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来万代家？那里才是适合你这样优秀的孩子的立身之处。”
“我……”
云端牵住赫襄的手，他眼中朦胧的光芒仍然吸着赫襄的双眼，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青年觉得，大功一件就要到手。
“不要。”
然而，赫襄却说出让他惊讶的拒绝。
“什……”
云端的吃惊还来不及说出口，突然感觉到一股阴暗的冲击从他牵着赫襄的手上走入身体。
“！！”
黑雾一样的某种力量，开始侵蚀他的皮肉，直捣他的意识。
他双眼陷入黑暗，意识陷入一片废墟样的混乱。仿佛有无数的鬼魅争相叫喊着，要将他撕咬吞没。
“唔，啊，啊啊——！！”
云端凭着最后的挣扎推开赫襄，飞奔出了房间。
“？”
赫襄看着云端惨叫着逃离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反噬了吗？”
“可我又没攻击他，只是把他送来的力量推回去。怎么就这么严重？”
“看来，那个万代家给的‘非凡的异能’不怎么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