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和风所说,光影爆炸之后,凌御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九黎家本家的后园里。
“结束了吗?!”
看到四人平安现身,容后立刻上前询问。
但是她很快发现,除了凌御以外,凌希、和风、静焰三人的身体如石像一般伫立不动,眼中完全没有神采。
“……”夙夜默默的走上来,观察了三人的状态,下了结论。
“灵魂、意识,都没有回来。”
“这、发生了什么……!?”
容后紧张的缩起肩膀。
凌御跟夙夜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眼中,他们都读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
“把凌御踢出去,把我们,留下来……?所以本来在不同地方的我们,才会突然聚集在一起吗?”
凌希看向不远处的九黎重岁,还有倒在地上的董小光。
只见,董小光的“身体”逐渐变为光芒的形态,化作无数的泡沫光团,飞散在这个幽暗的空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星星样的光点漂浮在他方才躺过的位置。
“!!那、难道就是,所谓的解放……?!他的意识,难道被消灭了吗?!”
意识到可能发生在眼前的事,凌希脊背发凉。
“不需害怕。”
魔神空灵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像是从某个方向来的回响,而是像整个空间发出鸣动一般进入凌希他们的耳中。
“回归之后你们就会感到无上的幸福和满足。看看这个没有一切束缚,又能掌控一切的世界吧。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让人感受到无限的伟大……”
魔神话音落下,那些漂游在空间中的光团迅速的放大,上面的影像也清晰起来。
“长延王……?”
几个人发现一些光团上有九黎重岁的影像出现,有的跟现在一样年青,有的稍年长,有的是和风曾经见过的老者。
他们看向不远处的九黎重岁——正确的说,应该是他的意识——从进入空间,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移动一寸,看上去陷入了完全的静止。
“这些难道是……九黎重岁的生平记忆?”
枭焱惊觉,光团上出现的人物,从小孩子到老人,分明就是各个年龄段的九黎重岁。
“不只是记忆,还是那些时空本身,也是他痛苦的原因,迷茫的原由,游荡在世间没有归属的病根病灶。”
尽管对魔神的解释一知半解,光团上的影像却演绎的很清楚。九黎重岁的经历一目了然。
孩童时代的九黎重岁,被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合伙用异能殴打折磨。他无力反击也不再挣扎,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默默回家收拾好了包袱。入夜后,他潜入各家,将那些打人的孩子一一用刀捅死,然后迅速逃出了村落……
少年时代的他,从河沟里救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将一个类似灵种的东西交给他,两人开始在各地周游,拜访各色人物……
成长为青年后,九黎重岁带着小男孩回到了部落,用神力镇杀反对者,夺下族长的宝座……
中年,他前往世界各地,进行商谈的同时,寻找拥有异能的人才邀请他们加入九黎族……
其中,有一幕狠狠的抓住了凌希的眼光。
老年的九黎重岁,居高临下的看着凌希的母亲——他的儿媳——凌希的母亲瘫坐在地上,灰头土脸似乎收了伤,双目无神。
母亲身后倒着几个人,看上去已经断气。
九黎重岁用金属样的冷漠声音说道:“看来比起外孙,他更想要灵种。从你成为间谍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是弃子。不过,也怪不得他。你既然选择了女儿和丈夫,而不是什么万代基业,万代家也自然不会再把你视为同道中人。”
“!!”
凌希看到来自过去的影像,心中动摇,忽地感到一阵头晕。
“都是套路,别被分散注意力。”
和风注意到凌希脚底晃动了下,立刻提醒道。
“连长延王都被‘解放’,你随时可能被抓住空隙。”
“嗯、嗯!我知道!”
知道自己的意志力不强,凌希赶快收神。
“长延王……他现在是怎么回事?是已经被解放了吗?有没有得救?”
平心而论,凌希对九黎重岁没什么感情,但到底还是亲爷爷。伦理道义上不能放着不管。
不等其他人回答,魔神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现在正是在自我拯救。是他自愿想要了解我看到的世界,所以才释放自己,成为更高的形态。很快他就能体会到,让你们受尽苦难的时间和空间,在伟大的本源面前,都是不存在之物。只要回归本源,就能彻底跳出束缚——那就是他真正获得解放之时。”
九黎重岁生平的一些片段,在光团中重复播放着,有的速度越来越快,闪出激烈的光彩,有的则减慢、变淡,呈现出消失的趋势。
“既然你们来了,也加入吧。”
“!!”
魔神话音刚刚落,就有一种骇人的波动从四面八发袭来,
和风身上猛的放出金光壁障,将四人护在中间。
“我找到了,空间的尽头。”
也就在这一瞬,静焰的眼中映出清晰的景象。
似乎是很遥远,又像是触手可及的什么地方,有一道圆形的光弧。
光弧不是单纯的一条光线,而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球形光团,和连接光团的光丝组成的。光球和光丝不断发生微小的移动,改变着彼此间的距离,发生碰撞、结合、分离……
众人被圈在光弧之中。而光弧之外,有数道深红色的粗光柱。光柱上发出暗红的光晕,似乎要将光弧禁锢,不让上面的力量拓展出去。
“从空间的边缘处,有巨大的灵气不断汇入,成为支撑这个空间的力量。”
静焰将手一一遮过枭焱、凌希、和风的眼睛,把自己找到的影像直接映入他们的脑海里。
“那是灵种的力量!他的意志,已经跟灵种融合到了这个地步!?”
枭焱大觉不妙,“如此以来,就算神器能斩断联系,大部分的力量也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他就是灵种本身……”
“我再试一次,跟他争夺力量进行牵制,就像两千年前一样,希望能奏效。防御麻烦你们了。”
静焰对枭焱跟和风拜托,两人点头,专心加固起四人周围的金光壁障。
“我也帮忙!我也做得到是吧!”
凌希当然不觉得自己能闲着,立刻跟进。
“嗯,少不了你。”静焰点点头,“跟着我的做法,要当心,争夺灵气很可能会导致灵气混乱。”
------
“根据你说的,他们应该是被吸入了更高维度,更接近精神的空间。”
听了凌御简单的说明,夙夜作出判断。
“像赫襄一样,意识被魔神吸引走。赫襄的情况,是意识朝着一个方向不断远去……”
“要怎样才能让他们的意识回来?”
对凌御说出的这个紧要问题,夙夜皱起眉头。
“要么魔神放弃,要么他们自己挣脱逃回来。如果自己没有力量挣脱的话,就需要引导。通过跟他们相同的灵力波动,连接到他们。”
夙夜从口袋里掏出齐橼交给他的影戒。
“每个人的灵力波动都不同,调整灵力波动跟他人灵力同步需要相当强的力量。以我现在所剩无几的灵力,能找到赫襄把他唤回来,是借助了影戒的力量。我过去也用过影戒,借助影戒中的灵力,很容易就调整了自己的波动跟影戒同步动,而赫襄的波动现在仍跟影戒一样。相当于搭了便车。”
“不管怎么说,先让人把珠镜拿过来吧。”
齐橼立刻联系神殿的负责人。
“问题是,这四个人,是最顶级的异能者,就算借助神器的力量,我们之中能否有人跟他们同步……”
伏尘完全不能乐观。
容后跟玄谜相说了两句话,玄秘相说道。
“现在应该立刻召回九黎族中最高等级的异能者,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找回来。”
“我、我先试一试!”容后踏出一步,“我虽然灵力有限,但到底是凌希的亲祖母,相同的血缘,波动更加接近!”
“老人家还是歇着吧。”
“?!”
天空上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紧接着,一团旋风卷着火焰从天而降。
火焰中出现了降炎和阳华的身影。
“什么时候……?!”
玄秘相惊讶的看到,本家周围的灵力结界如同稀薄的雾水,在火焰的高温下蒸发成气,破开一个大洞。
“不好意思,太着急,没时间跟你们打招呼开结界了。”
降炎落在地上,他眉眼间露出些许忍耐痛楚的神色,阳华在背后用隐蔽的动作扶了他一下。
但是看向九黎族的众人时,降炎的表情仍一如往常。
“实在抱歉,我们不是想要挑衅。只是我们从静焰的电话中,听到你们说的事情。”
阳华跟众人解释的功夫,降炎走到木头人样的三人中间,从静焰的口袋里掏出静焰仍处在通话状态的电话。
“我家老头子已经进去蚩尤冢里面了是吧?他的灵力波动我最清楚,我进去把他们拉回来。”
“……”
眼前也没有其他更快的方法,只能依靠众人中灵力最高的降炎。
容后表示同意,她重新打开副冢的入口。
降炎刚朝着入口迈开一步,突然,双手压在脑袋两侧,缓缓的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