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上将,谢、呜谢谢…。】
亚伯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沾染着浓烈的软糯,这位挺拔的副官从未流露出可欺的一面,即便是在绝大多数士兵都可以将他打倒的狮鹫舰上,他也从未表现出软弱,这样的一面不是不多见,而是从未见过。
可林乐生并不给他多一点机会品味,任务的进度直接决定他们的未来,他要的不是短暂的相爱,他要的是他的爱人每一世都平安,或许他占据亚伯的身体也并不是巧合,他和亚伯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爱人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于是他轻咽着发声,拽住霍尔的袖口尽力往艾薇莱尔在的方向挪步。
【呜…。。去、去那边…。】
与此同时他唤了系统:【起来,先帮我解决药效。】
【呜哇呜哇宿主您现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看您的身体指数一直在降哇!】
林乐生一愣:【不是单纯的春药吗?】
【不是的哇!】系统大叫吵嚷着,【这边检测出来这个东西会摧毁目标的体质的哇!但是宿主别担心!宿主本身的体质就在这个药的底线之下,这个药只对Beta起作用的!】
【那我还降?】林乐生表情肉眼可见地低迷了,而这在霍尔眼里就是实打实的虚弱,面前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被下了药,看样子再呆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霍尔四处望着能够避身的地方,最终视线停顿在离这里不远的玫瑰花圃上。
【亚伯,听着,我现在把你带去那边,】他指着玫瑰矗立起的花墙,将怀中的人直接抱了起来,【你先在那边躲着,我去把金泽叫来。】
帝国的舞会非常戒严,这时候用通讯器叫军舰的其他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将目光放在入场的人里面,但是他今晚不可能离开,唯一算是自由身的只有亚伯和金泽两个人,而狮鹫舰参会的人就只有他们三个,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把金泽叫来守着亚伯了。
他倒是知道金泽有个喜欢的人,这家伙从不掩藏他有个喜欢的女孩,但是也从不透露对方是谁。反正不会对亚伯起心思就是了。
这些思绪只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两秒,下一刻忽然传进他耳朵的声音就像是星球爆炸那样炸开在他的耳蜗,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甚至生生干愣了一秒,抱着亚伯站在距离那边不过30米的地方肌肉僵直。
而林乐生只差在心底给系统跪了。
【你说我发情期要来了?!】
金泽再见到艾薇莱尔的时候,他的女孩正依偎在霍尔的怀里。他知道艾薇莱尔一定注意到了他就藏身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女孩非常优秀。
他的女孩并不想做宫殿里高贵的女公爵,他的女孩梦想的,是做浩瀚宇宙里恣意生活的星际海盗。
月色萦绕着浪漫的光辉,莹莹洒下皎洁的白芒,那是一眼便知道适合拥抱和接吻的月色,是上天赐予的美妙夜晚。在舞会之外的男人和女孩就站在这样的月光里,任谁一眼看去都会觉得他们分外相配,而不会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一直衷心守护女孩、满足她一切好奇与需求、甚至将自己也献给她的实验的男人。
艾薇莱尔,艾薇莱尔,你是我的女孩,你是我的女孩。
【紫罗兰,艾薇莱尔,你的眼睛如同紫罗兰一般美丽,】玫瑰花下他终于拥着她的女孩亲吻,女孩娇软的唇瓣被他轻咬着舔弄,那个在舞会上优雅而高贵的女公爵早已不见了,全身心依靠在他胸膛上的,是独属于他的艾薇莱尔,【你今晚想要出去吗,我可以带你去我的星球。】
女孩轻喘着,她侧着耳,似乎羞赧极了,又像是在倾听什么。
金泽足足高了她几十厘米,女孩的身高只能达到他的胸膛以下,但他弯着腰,俯身埋在女孩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嗅着,女孩用了他喜欢的香氛,他曾给艾薇莱尔说过他最喜欢紫罗兰。
【金泽。】女孩伸手摸上男人的后颈,有腺体的不仅只是Omega,Alpha也有,只是并不能够被标记,即便咬上去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与Omega可以通过被咬后颈获得快感不同,任何一只Alpha的后颈都相当于他们的喉结,触碰那里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有可能触碰到的一瞬间来者就被掀翻了,也可能还没有触碰到那人就死了。
而金泽并没有任何动作,他几乎是放纵地让艾薇莱尔触摸自己的腺体,如果这时候艾薇莱尔手上拿着把利刃,割破他的后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管他的单体作战能力有多么强悍,在这种距离下挥下匕首的速度绝对比他进行格挡的速度要快得多。
艾薇莱尔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其实能够听出女孩的声音里的确存在着某种情愫,但那情愫太微弱了,对于平常人来讲,这种情愫可能还比不上他们养一条狗,或者伺候一只猫。
【金泽,你的腺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男人更把上身俯低了点,这几乎是全然臣服,予给予求的姿势了,他说,【没有问题。艾薇莱尔,你会成功的。】
他甘愿为了她进行第二性别的后天转换。
他甘愿将自己的Alpha腺体送给她。
艾薇莱尔是他的女孩,即便他成为她的Omega也无所谓。
喜欢这种情绪非常微妙,因为它既是无价之宝,也是墙角草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表现出喜欢的时候,这个的定位就低了,先喜欢上的先付出,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艾薇莱尔,你在和金泽做什么?】
霍尔寒放下了亚伯,青年因为药效而极端敏感的身体难耐地在男人将他搁置的墙角摩擦着,他虽然神经已经不清醒了,但仍知道不让他人为难,或许这就是亚伯这个人温柔的本质吧。
同是温柔的人,虽然金泽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温,但若是他们两个人才是互相喜欢的,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那也是一生动情的浪漫啊…。。
金泽听见霍尔的声音,他仍拦揽着怀中脸颊泛红的女孩,而不让别人看见他的女孩现在情动的样子。他是艾薇莱尔第二适配的Alpha,接吻会引起两人情动是无可辩驳的事情。他知道他的女孩攻于心计,也知道她的女孩远比这个帝国的掌权人更加危险,在他这次回来之前女孩甚至已经控制了整个帝国中央的能源系统,这样的权利足以让她仅凭自己的喜好对这座城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他不在乎,他能够为女孩提供的东西,不过于财富、地位、名誉及爱情,而这些都是女公爵和艾薇莱尔•克里斯蒂安所丝毫不缺的,帝国唯一的女公爵,她实则是星际唯一的女公爵,爱情是一种时而廉价时而昂贵的东西,而在艾薇莱尔•克里斯蒂安身上,所有对她表露出来的求爱都是昂贵的。
他甘愿被女孩利用,他是一个足够强大的Alpha,足以为女孩的野心保驾护航,而女孩心底对他有那么一点动容,这就值得他为她去死。
【霍尔。】他对自己表面上的生死之交冷声说,【别看她。】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好说的,情况一眼明了,他的兄弟和他的未婚妻在返军的当晚,在原本该是他和他的未婚妻共度良宵的晚上走到了一起,一起给他准备了个惊喜,而不慎被他撞见了。
【你喜欢的人,是艾薇莱尔,是我的未婚妻?】他又问,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点薄怒,但上位者的风度让他依旧沉稳,而没有如同平层阶级的男人一样恼羞成怒,【你从不和我说你喜欢的人是谁,是因为她其实我名义上的未来的妻子?】
艾薇莱尔的身体在金泽的怀里忽然剧烈地都懂了一下,似乎被狮子忽然咬住的麋鹿,她白皙的脸颊上还透着软粉的羞赧,但此刻脸色却已经苍白了,霍尔看见她的样子,静等这位优雅而高贵的女公爵做出什么解释,而金泽却直接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是。】他说,【我喜欢艾薇莱尔•克里斯蒂安。】
男人之间的交锋是无声而激烈的,他们是帝国最强大也最闻名地Alpha,倾慕于他们的Omega多到不可计数,全星际的美人都期盼着能被这两位Alpha的其中一位看上,哪怕最终依旧没有名分,但仅仅只是依托在这两位Alpha的身侧生活也足以让所有Omega自荐枕席。
可此时的他们在为同一个女孩争执,而那女孩生而绝艳,这样的争执几乎每天都会在她身边上演。
啊,金泽啊……
为什么呢,我也已经,为了你……。拼尽全力了啊。
你为什么,连抹余光,都不肯施舍给我……
两只顶尖Alpha的信息素在空中激烈的对撞着,谁也不落下风,谁也不肯示弱,他们是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挚友,也同时拥有几乎对等的实力,这是一场注定难分胜负的争执,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这样激烈的信息素对撞,即便是不能感知到信息素的Beta也通过周围来宾忽然剧烈头痛起来的表情而感知到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的时候,霍尔转身走开,迈步到亚伯所在的角落将人抱起,这中了药的家伙不知道还情不清醒,也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已经全是泪痕,几乎是给人一种这个青年已经遍体伤痕的错觉了。
他躬下腰,伸手穿过亚伯的腿弯和后背将人抱起,在怀里把青年的头微微移了一点,移转到能够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的程度,只对身后的艾薇莱尔•克里斯蒂安说:【我从未见过你那样的表情,你在我面前是优雅而高贵的女公爵,看来这个适配制度你也很不满。】
亚伯完全倒在他的臂弯里了,于是他顿了顿,最终抬步离开。
【金泽,后续怎么处理看你自己,希望对于军务和私人上的事情你能够分得清楚。】
事情经过了两天的发酵,已经到了满城风雨的程度,几乎每个人在茶余饭后都能拿这件事出来唠两句嗑,这是一段在传言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既有对霍尔上将感同身受的愤慨的,也有对金泽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另一个人拥有的悲怜的,为数众多,一时间竟也呈现出了百花齐放的胜景。
众说纷纭,不一而足,这让在军舰上养伤养了两天的林乐生看了不知道多久的乐子。
【呜哇哇哇哇宿主!您终于是醒了哇!】系统哭诉着,一股悲怆不加掩饰地在林乐生的脑海席卷,几乎是海浪滔天要云卷海啸了,林乐生赶忙制止它说:【打住打住,我意识一直很清醒你知道的,身体醒不过来那是亚伯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没缓过来,不关我事啊。】
【可是您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人是您哇!吃的苦也都是您受着的哇!】
林乐生打赌系统如果有实体那它现在一定是泪眼汪汪了,虽然系统说的没错,但林乐生反倒庆幸。遭受这种苦楚的人不是他,付出了感情而没有得到回报的人也不是他,他深爱他的帝王,而他的帝王百倍地深爱着他。
所以感情这种事不能比,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幸运的,与此相对的就是总有些人是悲哀的,这个世界的好多人都是后者,爱而不得的亚伯又是其中翘楚,他心里对这个青年感到惋惜,但亚伯喜欢的人有自己深爱的人,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按照昨天见到的艾薇莱尔的状况来说,林乐生就已经有了推测。
【那个女公爵自己改造体质的方法可能是献祭。】
系统发声问:【献祭?那是什么哇宿主?】我是漏掉了什么剧情吗,资料里没说哇!
林乐生这时在现实里的身体已经撑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缓解躺了太久而传来的脑仁的钝痛,这种钝痛是他最讨厌的了,让人感觉好像被溺在水里,下一秒就会被铺天盖地的水涌进肺叶,生生溺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不是资料里的,你不用找了,】林乐生说,【我说的献祭是针对金泽来说的,你这个机器脑子要我怎么跟你形容,我想想啊…。我那个时代有这么一句话,‘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鸡儿深情’。】
他话头停了停,说:【是有点不雅,但我现在就特想对金泽说你怎么这么鸡儿深情。】
系统不知所然,茫然问:【金泽副官献祭什么了哇!这个世界不是修真世界哇宿主!】
【献祭所有,他作为Alpha打拼至今的所有。】林乐生没动了,而只坐在床上,语气有些慨叹,【包括他的财富、地位、名誉及爱情。他要把自己的腺体交换给艾薇莱尔。】
【?!!!!】系统几乎实名制震惊了,【什么哇哇哇哇哇!!!】
【献祭所有,他作为Alpha打拼至今的所有。】林乐生没动了,而只坐在床上,语气有些慨叹,【包括他的财富、地位、名誉及爱情。他要把自己的腺体交换给艾薇莱尔。】
【?!!!!】系统几乎实名制震惊了,【什么哇哇哇哇哇!!!】
林乐生平静地说:【金泽在和霍尔拼信息素的时候,你没有去注意艾薇莱尔吗?】
系统后知后觉,好半天才愣着支支吾吾:【忘、忘记了哇…。。】
就知道得是这样,林乐生似乎头更疼了,摸着脑袋叹气。如果系统能够具象化出来,那他一定得把它给摁在地上好好揣上几脚,不揍它几拳都对不起它们这么高的技术水平,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叫人恨得牙痒。
【艾薇莱尔一点都不受影响,亚伯倒是被他俩的信息素给冲得直接晕了两天,】林乐生都不知道到底是系统来帮助他,还是他在帮系统解决麻烦了,任劳任怨地解释,【那种强度的Alpha信息素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只是‘躲’在金泽的背后,现在金泽也把她摘出来了,作为女公爵的身份来讲她现在就是完全清白的,处在舆论的道德制高点上。】
他说:【金泽临时标记了艾薇莱尔,对外说是自己面对适配Omega时失控了,艾薇莱尔是他失控后的被害者,而在AO之间这种情况并不被列在刑法当中,这就是适配性的野蛮之处。】
不过好歹是把霍尔和艾薇莱尔之间的婚约给搅黄了,虽然这个搅黄是艾薇莱尔本人推波助澜,应该说一手策划的更好。林乐生凝眉思考,突然想起了系统说的艾薇莱尔的女公爵之位来源不可察阅的事情,连着金泽愿意被人抚摸后颈,呈现出典型AO关系中Omega才有的下位性的行为特征,心下蓦地钻起来一个念头,翻手从床上跃下----
然后不出意外地崴到了脚,正要栽倒时系统的惊呼还没发出来,林乐生就感到腰身上被一双手臂给圈住了,非常有力而结实的一双手臂。
【你在干嘛?】霍尔把人从半悬的空中稳起,托着亚伯的胳膊窝等他能自己站好,【伤还没愈合,你急着下床干什么?】
他依旧是脸色严肃的样子,但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林乐生既惊讶于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惊奇于这人竟然在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之后还这么平静,他试探着出声:【上、上将…】
【嗯?】霍尔示意他有话直说,但亚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别问了,这样多戳人痛处啊,都说表面越坚强的男人其实内心越敏感,霍尔上将看着没什么悲恸但其实说不定内心已经泪流不止了。
面对青年这想问又不敢问的小表情,霍尔没来由地觉得今天去中央开会又被下令要出征的坏心情都好了一半,帝国的军团远不止他们狮鹫军团一个,即便综合实力比不上,但至少完成这种程度的退敌是完全游刃有余的。
他不在乎中央的荣华富贵,也不耽迷于星际各色美人,这些东西他要多少有多少,作为顶级Alpha他从来不缺爱慕者,艾薇莱尔与他的婚约被强行打断后他又处于空窗期了,这次会议竟然又把他的适配进程就搬了上来,那群老家伙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总把视线往他的婚姻上搁,就好像他的基因有什么猫腻一样,非得通过这样的手段把他们看重的什么性状给保留下来。
【今天下午狮鹫舰又要出发了,去格雷博星系处理虫族余孽,上次的战役有些残存的虫族没处理干净,全部跑到那边的废星上团据了。】霍尔把亚伯轻轻摁在床上坐下,他似乎刚从哪里回来,额上的短发还有着因为步履过快而往后吹的痕迹,林乐生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他的视线似乎很温柔,霍尔忽然注意到,清了清嗓子说,【这次任务很简单,你就不用跟来了。好好在中央养伤,回来之后我会派人…我会来接你。】
林乐生听到他的话笑了,霍尔这个人和他的帝王在这些小心思上一摸一样,按他那个年代的话来说就是闷骚,有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面,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形容他猛兽好还是奶狼好,好喜欢,非常非常喜欢,这是他爱人的小习惯,让他着迷不已的小习惯。
可是。
【为什么会派我们军团去?这么简单的任务的话,其他几个军团才应该被任命这个任务。】
青年的眉眼还有些病态,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但他身上充盈着军人特有的气质,这又让他看起来坚强极了,比起那些锦衣玉食还无病呻吟的人,青年的人格魅力几乎比星辰还要耀眼。霍尔这一刻的视线全然被锁在了林乐生的眼睛里,是的,被锁在了林乐生的眼睛里,而不是亚伯的脸,他的脑海中忽然隐隐闪现出另一个人隐约的、模糊的脸。
如果林乐生可以看见,会惊愕地发现那张脸既不是亚伯的脸,也不是上一个世界的小太监的脸,而是原本的,他原本那张只能说是清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