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怜啊,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人世间,他和门口那男孩一样,都是卑微可怜又无助的小弱鸡。
神仙又如何,还不是得路离给他煎牛排。
他偷偷睨一眼路离,果然非常人也,外面那么鬼哭狼嚎呢,他还能不动如山地给自己倒上杯水,然后系上围裙点开炉火,动作优雅地拿出平底煎锅给自己煎牛排。
可白念惜能不动如山吗?
他不能。
他若还是在自己个的扶摇山上,没地方住这也叫事?他乾坤袋内就有现成的石界子,取出便可变成各色房屋。可是现在是2020,只怕他这一变化,会吓死一众凡人。
他也想要学路离的视若无睹,听而不闻,可是无家可归,连内裤都没得换的,哎,真是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飞升上神,是天界的北斗第五丹元廉贞星君。
神仙!懂么?!
天地之大德曰生。
神仙,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好歹学习过了《论现代神仙的一百条法则》,理论成绩合格,盖了戳领了神仙证的。
他是个有觉悟的神仙。
“要不,让他先进来再说?”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路离,见他虽然仍旧黑着脸,却没说话。
他心中暗笑一声,原来这主儿搁这端着呢。
“我知道他肯定做错了事,你才会对他这么凶,”他继续怀柔攻势,“可看他现在也怪可怜的。反正你也收留我回家了,家里这么大,再多个他也没差嘛,是不是?”
路离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赶情我家是收容所?
他抿紧了唇,看也不看门外一眼,高贵优雅地玩了个颠锅,装B范十足。
可是却没有说不。
白念惜眼里含上了隐隐的笑意,小喵啊小喵,不论转了几世,性子都没变,还是这么一副心软却嘴硬的模样。
他起身去打开了门。男孩惊喜地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拽着他冲进了屋子,像似怕又被路离赶出去。
“你是……”
在沙发上坐定,白念惜还未问出口,路离就关上了火,然后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叫阚春晚,是我不靠谱的前任助理,因为看上个男人,二话不说就跟着人跑了,丢下一大摊工作,连个交代都没有,搞得我焦头烂额了三个月。”
“老板娘,”阚春晚聪明地跳过路离,一门心思抱白念惜的大腿,“你懂的,一见钟情这种事谁能抵抗得了?我只是跟随爱情的脚步罢了。”
“哈!那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爱情呢?不要你了?”路离毫不留情。
阚春晚垂下了眼帘。
“遇上渣男了?”路离继续戳人心窝。
“是。”阚春晚咬了咬唇,“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可他居然给那么个烂理由,太伤自尊了。”
“呵呵,”路离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继续捅刀子,“你那脸皮,没想到啊,有一天还能被伤到自尊呢!”
”你是不知道啊,老板,”阚春晚气鼓鼓地,“其他的我也无所谓,被拒绝也不是啥大事,可他好歹有点诚意地拒绝我呀,结果他倒好,居然说什么他是个神仙!”
“噗!”白念惜一口水喷了出来。
连路离神色也微变了一变:“神仙?!”
“是啊,他说什么自己是天界的度厄星君,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问私情。我特么就呵呵了,如此清新脱俗的拒绝理由还真是闻所未闻。”
“度厄星君?他长什么样?”白念惜声音有点慌。
“个子高高的,皮肤很白,笑起来有点痞痞的模样……”阚春晚眼神黯淡下去,眼角微微泛起了红。停顿了片刻,才自嘲地一笑,“神仙?呵!”
路离看了看白念惜,两人交换了个富含深意的眼神。
个高、肤白、痞笑的度厄星君,除了白折竹还有谁?
然后路离眉头微挑,做了个口型。
白念惜读懂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啥心情。
又幸灾乐祸,又尴尬委屈。毕竟白折竹是他师兄,哎。
路离说的是:“渣神!”
再看阚春晚那副伤情的样子,任谁也软了心肠。
“你暂时就住在这儿吧。”路离总算说了句人话,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亏,于是接着道,“住在楼下的工人房。”
阚春晚的眼睛顿时亮了:“工人房也是房啊,谢谢老板!”
路离不再理会阚春晚,扭头看向白念惜,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牛排煎好了,配红酒刚刚好。我陪你喝一杯好不好?”
“老板,我的呢……”阚春晚在一边跟小狗似的,就差摇尾巴伸舌头。
可是一对上路离冰凉的眼神,他立刻秒懂:“是,我滚回工人房去。”
倒是白念惜心不在焉地应着话,阚春晚的“度厄星君”几个字炸得他头皮发懵,还没缓过神来。
不要呀!不会这么巧吧。
他可不想碰到白折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