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又起,浓雾淹没一切,包括地上的区喆。
白念惜扶起路离,慢慢地为他渡去灵力以助他疗伤,半晌,才道:“不知反魂树拘了多少神魂,若要一直这样打下去……”
就算不被哪位已殒的上神砍死,也会被拖到力竭而亡。
“我们得想办法出了这个幻像才行。”
可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雾又散去了,薄雾里,遥遥地飘过来一卷古朴的画卷,青玉为轴,浅棕古宣,上面系着一根金色的丝绳,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一般,飘飘悠悠地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正在这时,面前的画卷上金色丝绳募然一松,噗的一声,整副画卷铺展开来,正是一幅侍女图。
画中女子眉如青黛,眼若星辰,肤似玉脂,唇赛敷朱,实在是个美貌绝世的娇娥。
那画卷无风自立,直挺挺地悬于空中,忽地画中侍女身形一晃,竟娉娉婷婷,莲步微跨自画中而出,俏立于画卷之前,朝二人福了一福。
白念惜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九天玄女和仪?”
路离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便是那位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通的应命女神?”
“是,这世上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哪位女神手中会有山河社稷图了。”
和仪却显然不想与他们聊天,转身持画在手,突然轻抖画卷,两枚火球自画中嗖嗖飞了出来,直袭向二人。
二人飞身疾闪,可是无数缰绳尾随火球之后,翻滚如蛇群,从画中游曳而至,如条条灰黄色的毒蛇紧追不舍,若被这绳索绊倒捆住,只怕会被活活缠绕勒死。
满地缰绳实在看得人头皮发麻,白念惜躲闪之下,险些不慎被勒住,一条绳索狠狠自他脸颊抽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竟是雪白皮肉翻开,滴滴血珠溅落。路离不由心头火起,回身一记火炎掌轰出,无数绳索立时被烧燃着发出焦臭的味道。可和仪身子一闪用画一卷,轻喝一声:“收!”
那正燃烧的火焰竟倏地一下尽数被收入画中。再定睛看向山河社稷图,只见图上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多了一簇燃烧的火苗。
和仪收了路离的火炎掌,旋即反手一甩,画中那簇火苗竟又倏地飞出,二人正诧异间,一时始料不及,赶紧躲闪,反倒差点被自己的火势击中。
路离眸间已然是星火四溅,募然转身而立,扬起的双掌间玄焰已是按捺不住地疯狂奔窜,周身散出薄薄的黑色火苗,随着他全身火势暴涨,整个空间内竟不知何处燃起无数黑色焰火,一时间火焰滚滚,大片的天空直接就化为了火海。
就连仅是一缕神魂的和仪也感觉到了这股狂燥的气焰。她有些困惑地抬头望向玄焰翻腾的天空,倏地凭借战斗的本能,抖开山河社稷图。
“收!”
砰地一声爆响,紧跟着阵阵爆裂轰响不绝,遮天蔽日的玄焰被山河社稷图的力量所控,争先恐后地向画内冲击而去。
路离怒吼一声,一股奇异又空前强大的能量迅速汇聚成不规则形状的玄色烈焰,凶猛得几乎无法驾驭,直接爆离他的掌控,也向和仪手中山河社稷图狂袭而去。
白念惜在一旁看得心惊动魄,路离能将火炎咒练至玄焰阶段,已是惊世绝艳,可是现在这玄焰……
不,这绝不是玄焰!这甚至不再是火炎咒!
这是毁灭天地的可怕力量的雏形,是不可控的无边欲念!
难道当年路离便是在这反魂树林中汇欲觉醒,从此入魔?
他想阻止,可这股力量太过强盛,他勉力站稳身形,却是丝毫近不得路离的身,只得徒劳地唤一声他的名字。
“路离!”
可是路离眼中淬着烈火,面上却似冻结了一层薄凉的霜,对白念惜的呼唤置若罔闻,他脚尖轻点地面跃起近十丈高,于空中携着无比狂暴的黑焰,卷起烧焦的空气,一掌接一掌,凶狠地击向和仪。
那可怕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延伸过去,仿佛是恶魔临世。
和仪目光微滞一下,将手中山河社稷图抛至半空,那画卷竟似迎风而涨,一下子变成近两丈长,在空中急旋不止,无数黑焰尽被它吸收殆尽,画卷上多出了数不尽的火焰。
可是随着烈焰越来越多越来越暴烈,山河社稷图竟似不堪重负般的发出嘶啦一声,画面上居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路离攻势愈加猛烈,奔腾的黑色焰火如猛兽般发出令人心颤的呼号,似千军万马继续横冲向山河社稷图。
“嘶啦——”
又是一声,紧接着又一声。
画卷上裂口越来越多,已然无法抗衡可怕的毁灭之力,在空中颤抖着,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扑通一声掉落到地上,画中火焰已完全不受山河社稷图的控制,竟自行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