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如鹰隼般的狠戾目光,路离却半点不怯,不卑不亢地答道:“我即使千般不愿,却无法否认自己出身冥族的事实,我的身上流着与你同样的血。冥族的灭族之恨,我自然也无法视之不见。你有什么可担忧的?”
说着,他自嘲地一笑:“我这一生,只想要我心我主,不由他人,却从未如愿。我会如你所想为冥族枉死老少复仇,承继你当年未尽之事,但我要的你也该知道!”
“你要的我的确知道,”路殇锁紧眉头,厉声训斥道,“不过唯一人尔。根本就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若不是冥族只余你一人……哼!路离,记住我与你说的话,记住冥族的血不能白流!”
说罢,他忽地长袖一挥,身形猛然往前一窜,径直到了白念惜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
白念惜猝不及防被掐住,无法呼吸,刹时面色憋得通红,双手抓住路殇的手,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路离已经急扑过来,狠狠一掌直击到了路殇背心处,可是却如打在一团棉絮之上,绵软一片,竟将巨力化为无形。
“路殇!”路离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幼尊卑礼仪,怒吼着又是一掌,直劈向路殇面门,“放开他!”
可路殇的身体竟就在这一瞬化为虚无的黑雾,须臾间便散在了空中,没有了实体,让路离这一掌劈了个空。
但他的一双手仍是坚硬似铁,死死掐住白念惜的脖子不放。
白念惜的脸色已由红转白,渐渐失去血色,像雪后清冷的月。
路离心中升腾起扼抑不住的无力感,只要还在这墓中,他们就无法与路殇为敌。
白念惜已几近气绝,缓缓合上了眼睛。
路离不由心头剧震,抖着手抓住路殇的手,眼底赤红一片,似欲滴血。
“你到底想我怎样,才能放了白念惜?”
“我信不过你,路离,”路殇的声音跟人一样,如一团虚幻的烟雾,忽远忽近,飘悠不定,阴冷得让人脖颈处汗毛直竖,“我更信不过白念惜。他心中只有所谓天道,偏又对你影响太深,若他不死,你必心志不坚,难成大业。”
“若他死了,我必追随他而去,你的大业亦将腰斩!”
“路离!”空中传来路殇的怒吼,“我冥族怎会出了你这么没用的后人?”
随着吼声,他扼住白念惜的手收得更紧一些。
“不,不要……我愿用性命起誓!”路离浑身颤抖着,跪倒在了地上,顷刻间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一道灵力划开左手手腕,鲜血立时迸了出来,“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以冷血为誓,我路离必将穷尽毕生之力,杀尽三族,复兴冥氏,如违此愿,天地人神共诛之!”
“不够,还不够,”路殇冷笑,“我要你用白念惜的命发誓。如违此愿,白念惜将日日夜夜受锥心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路离在此,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以冷血为誓,必将穷尽毕生之力,杀尽三族,复兴冥氏,如违此愿……如违此愿,白念惜必将日日夜夜……受锥心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空中四散的黑雾渐渐聚拢,路殇的形体复又重现,他松开掐住白念惜的手,将他往路离的方向猛力一推。
路离一跃而起,刚揽了白念惜入怀,就听得路殇暴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而至,一掌拍在了他的心口处。
一股诡异的感觉从心口处涌起,那朵之前被路殇以疗伤之名打入他体内的鬼莲,似乎在瞬间开始无限膨胀,生出无数的枝枝蔓蔓来,顺着血液蔓延生长,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尖锐的刺痛如电芒刺入身体,随着鬼莲的生长,在体内横冲直撞,浑身痉挛得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忍不住更加抱紧了白念惜,仿佛那是他生存力量的来源。
“啊——”
他禁不住嘶吼出声,拼尽心力抵抗体内穿刺的剧痛,却只是徒劳,终于支撑不住,搂着白念惜一起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可怕的痛楚终于散去,他浑身的衣裳已然被冷汗浸得透湿。
“你……”路离喘着粗气,勉力半仰起头,看向路殇,“你对我做了什么?”
路殇勾唇一笑,邪魅狂狷:“你可听说过噬心咒?”
路离微眯了眯眼,恨声道:“原来你早有阴谋,之前为我打入鬼莲,不过是想以它为引,方便你施下噬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