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朱朝阳装好外卖骑上自行车,一辆白色的公an车从身边掠过,李博文将脑袋探出车窗跟他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朱朝阳朝他摆摆手,隐约看见叶军坐在后座,旁边的男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车子远去,朱朝阳脑中白光一闪,记起来了,那人是骆英豪,陈双娇的情夫。
叶军动作够快啊,这么快抓到人了。
他不禁担心起严良来,现在离那天他们在海滨偶遇陈双娇和姓骆的,中间只隔了一天,姓骆的突然被抓,陈双娇会不会怪到严良头上?
前天他们去叶军家的路上,严良就表现出这方面的担忧,万一事情牵扯到陈双娇,陈冠生一世英名也将毁于一旦。
后来严良并未阻止朱朝阳向叶军透露线索,但不代表他一点都不担忧了,陈双娇闹起来的话,估计后果就不是严良离家出走,而是跟陈家断绝关系。
朱朝阳骑了一段路,走进路边超市,打了陈冠生家的电话,传回一阵忙音,第二次拨打那边才接通:“喂,哪位?”
“严良,”听到熟悉的声音,朱朝阳甚感欣慰,惊喜的扬起嘴角,“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
严良懒洋洋的道:“什么重要的事?不会是你和普普修成正果了吧,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朱朝阳脸颊微微浮起羞涩的红晕,随即又恢复郑重其事的神色,道:“姓骆的捉拿归案了,陈双娇那边,你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严良大吃一惊,声音很激动,“这么快?”
朱朝阳:“叶军一贯雷厉风行的,我怕陈双娇怀疑是我们俩举报的骆英豪,我和陈家关系泾渭分明,她不好找我的麻烦,你就要小心点了。”
严良握住话筒,低声道:“别瞎操心了,我正后悔那天劝你对骆英豪手下留情,你说的那么隐晦,万一叶军想不明白,岂不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朱朝阳:“你不是怕牵连到陈双娇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严良道:“牵连个狗屁,陈双……”声音又低了几分,“娇娇姐一向心高气傲,最瞧不起心思邪恶之人,估计她根本不知道骆英豪都干了哪些残酷无情的勾当,她要是知道,早嚷嚷的人尽皆知了,绝不会替他保守秘密。”
朱朝阳大惑不解:“那……”
严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娇娇姐根本不可能和案子有牵连嘛,都是骆英豪主谋干的。等她知道骆英豪的真面目,也是他们分手之时。”
朱朝阳道:“那就好,我送外卖去了,挂了。”挂上电话,摸出两枚硬币交给收银员,重新踏上外卖征程。
送到最后一份,朱朝阳惊讶的发现收货人名叫叶军,地址xxx公an局旁20米岗亭。
点餐的时间早于李博文和他打招呼,说明叶军在车里就已经下单。抓到骆英豪的当儿,叶军有心思点外卖才怪,肯定有事需得和他见面。
朱朝阳马不停蹄地来到叶军指定的目的地,在门口等候已久的李博文小跑过来,煞有介事道:“朝阳,你可来了,叶队让你作为目击者指正骆英豪。”
朱朝阳早想到这茬,停好自行车,跟李博文走,李博文却道:“哎哎朝阳,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朱朝阳不喜欢打哑谜:“有话直说。”
李博文瞅瞅车子后座包装完好的外卖,又瞅瞅朱朝阳,揉着胃部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叶队说,作为我顶着大太阳站门口等你的奖励,蛋炒饭送我吃了。”
朱朝阳抿嘴笑笑:“自己拿。”
李博文取过外卖兴冲冲地领朱朝阳走进大厅,进审讯室:“辛苦你了,下次开车接你。”
朱朝阳特反感他们开车去接,周春红看见又要胡思乱想,多麻烦,忙道:“别,有需要就点外卖吧。”
李博文笑嘻嘻的拎着外卖回了办公室。
审讯室里的骆英豪镣铐缚手,坐在一张椅子上,精神抖擞。
叶军相对萎靡的多,记录员也是愁眉苦脸,看得出审讯并不顺利。
见朱朝阳进来,叶军露出枯木逢春般的笑容:“他有不在场证据,我也有杀手锏,朝阳,过来坐这儿,跟骆英豪对质,叫他嘴硬。”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朱朝阳坐。
室内灯光很亮,却是终年不见天日的亮,人走进来,会产生置身异界的错觉,就好像一脚踏空,跌下悬崖,展现在眼前的是个全新的世界。
朱朝阳眼睛好一会在适应这里的光线,他走出三步,忽然僵立不动了,紧紧地盯住对面的骆英豪。
“不,不,”朱朝阳怔怔的摇头,仿佛他看到的骆英豪不是人,而是个鬼,“叶叔叔,不……”
叶军感到不对劲,起身道:“朱朝阳,你不用怕,任他有天大的本事,这里也没他的用武之地了。”
骆英豪做出胆战心惊的样子,尤其的矫揉造作。
朱朝阳沉声道:“我见到的骆英豪绝对不是他!”
眼前的骆英豪,长了一张和陈双娇情夫七八分相似的脸,但年轻的多,体型也全然不同,朱朝阳印象中的姓骆的身材魁梧,十分高大,而这个人目测不到一米七,偏瘦,年轻的面容显得比四十岁左右的英俊得多,气质干练而轻佻,姓骆的则沉稳敦厚。
骆英豪眼中闪烁着狡黠的亮光,笑道:“你们找的什么证人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只会说‘不不不,’脑子有问题吧?”
“住口!”叶军厉声喝道。
骆英豪乖乖的闭嘴:“好,我不说话了。”
叶军有些不安的看向朱朝阳:“朝阳,别紧张,你再仔细看看,此人是不是你在海滨见到的骆英豪?”
朱朝阳断然道:“声音也不一样,绝对不是,”他放慢语气,“此人比那个人年轻,身材也差的多。叶叔叔,你确定他是骆永辉的儿子,骆英豪?”
这么问明显怀疑叶军的办案能力,叶军笃定道:“确定。”
朱朝阳:“那就是我我所透露的姓骆的男的根本不是叶叔叔所认为的骆英豪,我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当时应该想办法弄清楚的。”
叶军翻开抽屉里的材料,道:“以前的旧案记录我从头到尾翻过了,只有骆永辉一个骆姓,而骆永辉就骆英豪一个亲生儿子,他不满父亲病死狱中,一年后携私报复,事情完全解释得通。”
骆英豪叫道:“我可没那么傻,真怀念老头子的话,我会选择修墓碑、烧纸钱的方式祭奠,犯不着杀人啊,而且杀的还是警官的女儿,那不是丧心病狂的傻子才干得出来的?我像傻子?”
朱朝阳看着桌上的资料:“我可以看看吗?”
叶军叹口气:“随便。”
朱朝阳翻开嫌疑人身份档案,姓名:骆英豪,性别:男,年龄:35,婚姻状况:未婚。父亲:骆永辉——已亡,母亲:方慧,已亡,兄弟姐妹:无。原籍xx国xx省宁州人,一年前移居哈市下沙区,经营一家海鲜批发零售公司。
朱朝阳脱口道:“35了还没结婚?”
骆英豪淡淡的笑道:“有问题?看不过可以帮我介绍个对象,正愁找不到合适的。”
叶军拍案喝道:“小赵,封上他的嘴!”
记录员小赵慌慌张张的放下记录本,实行领导指挥。
骆英豪又是一阵大放厥词,整个审讯室聒噪不堪。
叶军带朱朝阳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本来指望他对质骆英豪,让骆英豪无话可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抓错人还了得?
“叶叔叔,”朱朝阳道,“我不是jing方人员,本无权插手案件,但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对案件能有多大帮助我心里没底,不知该不该说。”
叶军此时最需要的就是有关嫌疑人的线索,一听这话,兴奋道:“当然该说!你是目击者,有责任协助调查,凡是与案情有关的消息但说无妨。啧,刚才你看资料看的挺认真,有什么发现不成?”
朱朝阳抬起线条分明而漆黑锐利的眉目,道:“骆英豪和海边那男的绝非同一人,相貌却如此相似,就像血脉相连的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