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朱朝阳随即问。
陈双娇那边没了下文,头一扭走开了,普普自有一番见解,解释道:“你看她的脚,磨破的皮还没长好,如果我们最近几天启程,她难能走得了路,就巴着严良哥好不了,多拖些日子呢。”
朱朝阳:“……”
女生的心思真是诡秘莫测,幸亏普普明确的指出来,否则他还以为鱼有问题。
傍晚,山洞周围飘满鱼香,陈双娇瞥了眼普普端给严良的鱼汤,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悠然道:“愚蠢的东西。”
听的普普心烦气躁,好在陈双娇有自知之明,晚饭吃的山间采集的干果,没碰她熬的鱼汤,要不这会她能泼陈双娇一脸。
送到严良嘴边的手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普普惴惴不安的想:难道这鱼真有什么问题?
陈双娇故作神秘不肯说个明白,普普也不肯拉下脸去问,问了她也不一定肯说,也许她压根儿就是胡说八道呢。
结果不言而喻,严良喝了顿饱汤,一夜安睡,朱朝阳盘算着明天多捉几尾鱼。谁知第二天一早,严良的伤势明显恶化,情况急转直下,吓得朱朝阳和普普束手无策,本该幸灾乐祸的陈双娇这回居然没笑,反倒一唱三叹的摇头叹息,为严良惋惜。
普普跪在地铺前泪流满面,抽抽噎噎的质问她,她装作听不见,朱朝阳来问她才不以为然的回答道:“皮肤有伤的人禁食草鱼,尤其是严良这苦命孩子,他受的伤都不浅,吃了简直要命。像鲶鱼、鲤鱼、鳊鱼这些就不要紧,补身子也要挑……”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朱朝阳厉声打断道,指关节捏的发白。
陈双娇讶然:“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啊!”
“你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朱朝阳向来讨厌和女人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普普蛮不讲理的刁难陈双娇时,他会适当的出手解围,这会儿他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掐死她。
陈双娇被他猩红的眼睛吓住,清新的空气里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往鼻子里钻,瞬间席卷了她敏感的神经,栗栗危惧的往后缩了缩,声音难以抑制的发颤:“要怪就怪普普,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喂给他的!”
朱朝阳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地,下一秒能把陈双娇按地上揍一顿的感觉,普普抹去眼泪,哽咽道:“陈双娇说的对,都怪我,我当时隐约认同她的提醒,可是我心里赌着一口气,非要跟她对着干,我…我错了…严良哥你打我吧,是我害了你……”
大面积伤口发炎,引起高烧不退,严良开始说起胡话来,再耽搁下去会要命的,三个半吊子大眼瞪小眼,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唯一的办法是即刻回程,尽快送他去医院,但以朱朝阳背着他的步行速度,想把一百多里路走的畅通无阻,少说得三天,还得保证途中没有歹徒拦截,稍有变故直接关系到严良的生死存亡。
即便一帆风顺,严良的情况也是岌岌可危。
然而目前这是唯一的办法,朱朝阳速战速决,准备即刻启程,让普普将昨天没吃完的鱼统统烤了带上。
事到如今,陈双娇不好再袖手旁观,稍微放低了不可一世的架子,动手帮忙。
朱朝阳到山上将竹筒灌满水,洗了把脸,忽听山峰另一侧传来说话声,洋溢着发现猎物的欢快,朱朝阳侧耳细听,只听一人不解的问:“合理哥,咱们脚下踩着的是一块宝地啊,这么多绿鹦哥,够吃一年啦!合理哥,你别光顾着抽烟啊,看看美不美!”
另一人烦闷的说:“有啥好看的?看你那稀奇劲儿,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嘿嘿,乡巴佬就乡巴佬,谁让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打过猎呢?哎,合理哥,你老愁眉苦脸的,为什么呀?”
听声音竟然是柱子和章合理,朱朝阳甩了下手上的水,缓缓站起身来,沿小路下山,只听章合理说:“朱朝阳说的俩狼狗表面上答应走了,谁能想到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呢?趁人不注意又回来了,行踪越发诡秘不定,谁知道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
朱朝阳懵的定在原地,颈后蹿起阵阵凉意,竹筒生生被他攥的漏水。
苏阳两个家伙去而复返,显然识破了章合理诓他们的!
柱子嗤之以鼻:“哼,两个外地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敢到咱地盘上争猎物,我保证让他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章合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暗地里搞鬼。”
——
“朝阳哥哥,你可回来了,鱼都烤好了,装好在袋子里,现在就可以出发。”普普见到朱朝阳,急忙迎上去,脸颊泛起两抹兴奋的红晕。
负责熄火的陈双娇呛的灰头土脸,目光朝两人扫过去,朱朝阳脸色异常凝重,她心里顿时一咯噔,难为普普忙着拿装鱼的袋子给他看,一点没发觉不对劲。
“回头路走不得了,”朱朝阳语气沉甸甸的,说,“狼狗躲在村子里等着拦截我们,经过上次的失利,他们肯定做了更充分的准备,我们没时间与之周旋。”
普普一时回不过神:“那…那该怎么办?”
朱朝阳注视着严良苍白消瘦的脸,陷入沉思,普普六神无主干着急,几分钟内转了十七八个圈子,搜肠刮肚想出路。
陈双娇拍了拍手上的灰,不紧不慢的晃悠过来,普普当她要发表有关落井下石的感言,警告的话未及出口,陈双娇拖着轻飘飘的尾音说:“西边近疆界,蒙市一般靠放牧为生,白馒头似的帐篷是分散的,很少聚集在某一个特定的地点。我昨天无意中发现地面有车辙,绵延很长一段距离,或许可以沿着车辙前去,起码不会迷路。”
车辙?如果地面真的留有清晰的车子驶过的痕迹,跟着痕迹走不失为一条出路,至少终点应该是有人出没的地方。路程或远或近,贵在安全,累了住山洞,饿了采野菜吃,严良的伤暂时拿草药缓解,然后争取早日找到医院,比撞上狼狗被追的提心吊胆强。
朱朝阳不敢保证逃跑之际还背的住严良…
陈双娇说的车辙确有其事,汽车碾压过的痕迹因最近的晴好天气而保留完好,除了石子多的路段比较抽象,一到土地又清晰可见的延伸了出去。
“死丫头,你怀疑我撒谎?那你可以不去啊,反正我的脚好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一个人离开。”陈双娇得意洋洋。
普普质疑道:“你明知道通往蒙市,为什么不早说?”
陈双娇天天四处溜达,理应早摸清了西边这条路通往何处,朱朝阳等人长到十几岁,心思大都用在书本上,偶尔坐车直接报目的地,具体的路线基本一无所知,让他们判断籍籍无名的曲连山周遭都有哪些城市那是千难万难,当初傅清清说往西走个一两千里是少数民族,也没说清楚明目,他们毫不犹豫的将向西逃的念头打消,如今听陈双娇说起蒙市,朱朝阳心里一下宽敞了。
“我不是说了,昨天才从车辙发现这条路连着哪里,”陈双娇道,“好几年前去的了,谁旅游盯着路线看啊?何况这条荒僻的路径,跟景区八竿子打不着。”
“那你凭着方向感也应该认得出那边是蒙市,我们所在的位置离蒙市还有多远,也应该测的出来才对。”
陈双娇差点一口唾沫噎死:“抱歉,我方向感很差,当时坐飞机去的,谁知道东南西北?测距离?你可别逗我了,你看我长的像行车记录仪?”
普普甘拜下风,当即与朱朝阳带上严良,挎好吃食和手电筒,陈双娇在一旁指点江山,朱朝阳不同于之前有意找临近的落脚点,赶起路程来速度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