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过他这样一个普通的人居然还能被四阿哥记住。
永珹很快的说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御药房附近的杏园。
穿过杏园是最快到达上书房的捷径，那是他第一次走，也是唯一一次走。
“珹儿说的消息很有用。”
娴贵妃拍着永珹的肩膀夸赞他：“剩下的事情交给母妃，你回去休息，好么。”
点点头，永珹走了。
“莲心，查过这个人是哪儿的没？”
莲心将安总管给她的资料递给娴贵妃，这个人是御药房当差的一个小杂役。
御药房当差的杂役，对御药房一定很熟悉吧。
“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本宫动刑你才肯说？”
杂役摇摇头，选择了自己坦白。
“奴才跟四阿哥相遇那天，是奴才第一次见一个人。”
也是因为那个人，他才有了报仇的希望，也是因为那个人，他能为他爱的人做一点事。
“令嫔？”
杂役点点头。
是的，他那天要见的人就是令嫔。他一个小小的奴才，为什么会被宫里的贵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可他满心欢喜从贵人口中听见了陷入噩耗后最好的消息。
贵人答应他，只要他办成一件事，贵人帮他救在辛者库的爱人，还帮他们出宫，让他们去过平凡人的日子。
普通百姓的日子，对皇宫的奴才是多好的喜事儿。
“说说吧。令嫔要求你做了什么。”
娴贵妃双目含冰，用能冻死人的温度打量跪在地上的杂役。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的耐心在逐渐流失。
“奴才没做什么，只是按令嫔的吩咐把御药房藏的痘疫偷了出来交给令嫔。”
“但是一天后，令嫔又把东西交给奴才，让奴才还回去。”
杂役的话解答了娴贵妃的疑惑。
一切说不通的地方也能解释。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一切，支撑她的那股力量消失殆尽，她瘫倒在贵妃椅上。
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娴贵妃沙哑着声音让莲心带人去令嫔的住所找人。
“娘娘，找谁啊。”
“去找青栀。”
青栀被莲心带回白兰馆。
再次见到这个一脸真诚的婢女，娴贵妃笑的凶狠又狰狞。
“令嫔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接近本宫。”
跪在地上，青栀一脸无辜：“娴贵妃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
好久没有人能让她这么动怒，娴贵妃一巴掌甩在青栀脸上。
接着右手卡着青栀脆弱的脖子：“听说过本宫杀人吧。”
“本宫杀你就跟剁肉一样简单，你信不信。”
点点头，青栀笑的放肆：“奴婢当然相信，娴贵妃杀伐决断，若是男子一定会建功立业。”
话一转，她收敛脸上的放肆，哀切的问：“娴贵妃娘娘知道奴婢是怎么进宫的么？”
青栀是被娴贵妃娘家表舅姨的侄子给害了。
谁家都有纨绔子弟，京城更多。青栀年幼跟着娘亲逃难来到京城，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却因为容貌引来了祸端。
“奴婢一直想不明白，奴婢这张脸是天生的，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能招来祸事。”
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在宁远胡同住着，结果被一个小爷看上，非要让青栀当妾。
“奴婢的娘不同意，那个小爷就整天找混混威胁奴婢的娘，后来娘病重，奴婢走投无路找了户人家签了卖身契。”
谁知道，秀才家也怕当官的。
“最后奴婢就进宫了。”
“您救了奴婢不假，可奴婢后来才知道，那些银子送迟了，奴婢的娘已经没了，您知道吗，那位爷连奴婢的娘的尸体都不放过。”
“娴贵妃，您是尊贵的主子，可您不知道奴婢的难处。”
青栀的经历太惨，跟她又是何其相似。
她的娘不也是一个牺牲品么。
青栀的控诉还在继续：“娴贵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是，本宫确实不知道你说的这些。”
她同情青栀的遭遇，可怜青栀的身世，也懊悔她的大意。
成王败寇。
她也不会找借口：“本宫答应送你出宫，也会做到。”
可这次只是出宫，至于出宫后青栀过什么日子，是生是死跟她无关。
“娘娘，您怎么还对这个青栀心软。”
莲心不解，荷蕊很自责。她跪在地上向娴贵妃请罪：“娘娘，奴婢求您责罚。”
她知道，若不是她当初开口向娴贵妃保证，娴贵妃是不会轻易相信青栀的话，如果不是她，事情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问题出在她的身上，她不能让荷蕊背锅。
是她安逸的生活过太久了，是她轻视了令嫔，她仗着心中那点优越感没有把令嫔放在眼里，以至于现在摔了大跟头。
“都起来吧，本宫还有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令嫔既然敢跟她玩阳奉阴违，她也不能坐着等挨打，很快一个计谋在她心中形成。
“令嫔在清凉殿照顾七阿哥，在皇帝心中就是大功臣，她知道本宫现在查到真相也动不了她。”
“娘娘，这是为何？”莲心不解的问。
“因为永珹。”
闭上双眼，娴贵妃脸上闪过懊悔和疲倦。
她表现出对永珹的在意，也暴露了永珹是她的软肋，令嫔没办法对她下手，只能找更好下手的永珹。
那个杂役说出见过四阿哥后，娴贵妃心中就已经开始怀疑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事情绝对没有杂役说的那么简单。
再回想起永珹乳娘曾经提过，永珹去见过七阿哥，一切就能解释。
令嫔故意设计让杂役撞见永珹，然后利用杂役盗取了御药房的痘疫种，让永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与七阿哥接触。
一旦有心人查证据，证据就会指向永珹，他会成为令嫔的替罪羊。
其实令嫔要针对的人一直是她。
永珹不过是令嫔现在能威胁她的一个最好的武器。
“那娘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莲心她们心中清楚，娴贵妃是不会让四阿哥被牵连进去的。
心中闪过可怕的念头，娴贵妃难道要主动去向皇帝认罪么？
可这件事跟娴贵妃无关。
一眼看穿两人的心思，娴贵妃苍白的脸上总算扬起一抹笑，让她多了两分活气。
“本宫不会去认罪的。”
“这件事你们要这样，剩下的要这样去做。”
吩咐完后，娴贵妃静静的等着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