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大红袍下肚,一次又一次出恭,纯贵妃渐渐琢磨出一股味儿。
她上当,中计了。
又一杯大红袍被荷蕊递过来,纯贵妃没接。
“玉壶,现在什么时辰了。”纯贵妃准备改变策略。
抬头望望天,天色昏沉只有少许光,太阳藏在厚厚的云后。
仔细辨了辨,玉壶答:“贵妃娘娘,申时一刻。”
起身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纯贵妃嘴角含一抹冷笑:“皇贵妃这一觉,睡得应该不错,两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醒。”
“纯贵妃记挂本宫,本宫很开心,去暖房坐坐?”纯贵妃转身就看见娴贵妃站在她背后。
“这是自然。”话说的咬牙切齿,纯贵妃憋了一肚子火。
暖房上顶是琉璃瓦,太阳光能直射照到整个大理石地板。
“纯贵妃请坐。”招呼纯贵妃坐下,娴贵妃没闲着。
暖房种了几盆石英竹有半人高,拿着水壶她在给石英竹浇水。
“皇贵妃。”抓住娴贵妃浇水水壶,纯贵妃态度强硬几乎蛮横。
“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一想到和亲王弘昼将回京,四阿哥永珹又会多一个助力,纯贵妃寝食难安。
拉过石英竹旁边圈椅,娴贵妃坐在石桌前修剪叠色叶下珠:“纯贵妃说吧,我听着。”
纯贵妃问:“和亲王就要回宫,皇贵妃怎么看?”
“和亲王建功立业,此次回宫是受皇上嘉奖,我自然是高兴的。”
娴贵妃的回答过于官方,不是纯贵妃想要的。
“皇贵妃。”语气加重,纯贵妃身体前倾:“你答应过的,你会帮永瑢的。”
与纯贵妃对视,娴贵妃点头没有否认。
她说过的话她承认:“所以纯贵妃想说什么?”
“我要你继续帮助永瑢,直到永瑢被立为皇太子。”纯贵妃提出她的要求。
咔嚓,动刀的手太用力,娴贵妃剪错了枝桠,叶下珠最完美的花柱被毁了。
“真可惜啊。”捡起花柱,娴贵妃满是惋惜。
“本宫帮永瑢当太子,纯贵妃未免太狮子大开口?”扔掉花柱,娴贵妃指着叶下珠问纯贵妃:“你知道我刚才在惋惜什么么。”
纯贵妃直白摇头,她不懂娴贵妃的话。
“本宫刚刚跟纯贵妃一样,太心急了。”心乱了手不稳,就犯错了。
娴贵妃劝纯贵妃的话,纯贵妃却误会是讽刺。
“皇贵妃的话,本宫明白了也受教了,没有你本宫一样可以。”拂袖而去,纯贵妃只留一个孤傲的背影。
不明白纯贵妃又生哪门子气,娴贵妃一头雾水踏出暖房。
承乾宫广场早已没纯贵妃影子。
弘昼还没回京,朝堂上却炸了锅。
“皇上,微臣以为只是赏赐金银珠宝,不能彰显和亲王的功勋。”
“皇上,臣反对。和亲王治水有功,但也不是王爷一人的功劳。”
“微臣附议,应当论功行赏但和亲王当属头功。”
“治洪灾,平民愤,救柳州都是和亲王一马当先,应该重赏。”
争执发生在养心殿的午朝时,召集一品文臣的目的是为嘉奖弘昼,弘历却没想到一贯儒雅的文臣却像极了乡下无知妇人。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够了。”砚台在弘历手中完成使命,成功让争执不休的人安静。
撑着额头,弘历满眼不快。
“章大人,你告诉朕要怎么办?”钦点唯一安静的章大人,弘历对他有不一样的期待。
弘历对弘昼的感情很复杂,随着弘昼回京时间越来越近,他不自觉的陷入焦虑。
弘昼在柳州救过他,平匪寇、查贪墨案、让柳州百姓感恩戴德。
弘历不想见的人偏偏也是弘昼,他的亲兄弟。
不想听朝臣夸弘昼有勇有谋,不想听百姓对弘昼歌功颂德。
弘历特别害怕,害怕他成为天下人眼中的庸君。
尝尽弘昼功高盖主的滋味,弘历特别难受。
他觉得自己当皇帝后做的一切,全都被弘昼抹杀,不复存在。
章大人并没有说出弘历期待的话,午朝在弘历阴沉的脸色下不欢而散。
纯贵妃主动带着参汤到养心殿求见弘历。
一改往日对纯贵妃的疏远,弘历让李玉放纯贵妃进来。
“李公公说的是真的么?”原本对能见到弘历不抱希望,好消息传来让纯贵妃一扫心中阴郁整个人明媚不少。
见弘历愁眉不展,纯贵妃贴心做个温柔的解花语。
话题一聊再聊,弘历主动向纯贵妃说出心中的苦闷。
一番暗中试探,纯贵妃发现弘历对弘昼是不满的。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纯贵妃别提多开心。
“皇上烦恼不知如何赏赐和亲王,臣妾有个主意。”纯贵妃给弘历支招邀请弘昼去木兰秋狝,和亲王赢头彩那就一并赏赐,若不是头彩便随意赏赐。
两人都对弘昼不满,一个不希望弘昼风采盖过当皇帝的自己,一个不希望弘昼成儿子当太子路上的绊脚石。
一番琢磨,弘历与纯贵妃一拍即合。
李玉被弘历派去承乾宫宣旨。
“李公公。”娴贵妃叫住要走的李玉:“养心殿出什么事了。”
弘历突然宣布撤销为弘昼举办的接风宴会,要去木兰秋狝,娴贵妃嗅到阴谋的味道。
李玉很诚实:“奴才也不清楚皇上为何突然改变旨意,但奴才在养心殿见过纯贵妃。”
没有明说弘历朝令夕改的原因,娴贵妃却明白李玉的意思,一切跟纯贵妃脱不了干系。
午朝的事娴贵妃有耳闻,娴贵妃了解弘历是为皇位可以舍弃一切的人。
担心弘昼被算计遭遇不测,娴贵妃让安总管把关秋狝一切事防止有人做手脚,又安排荷蕊给弘昼传消息。
轻手轻脚剪去灯花,莲心催促娴贵妃去休息。
“你先下去吧。”打发走莲心,娴贵妃提笔却乱了心神。
啪嗒,墨迹浸染乳白的宣纸,渲染成一幅泼墨图。
宽大带着厚茧的手覆盖在娴贵妃提笔手背上,手腕灵活转动,挥毫肆意。
收笔,一只孤傲的金雕跃然纸上,金雕立在丛石上,双眸凌厉。
“喜欢么?”松开笔,弘昼揽着娴贵妃的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