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把沈越因为跑得急飘到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微笑着说，“先熬着，熬久了才入味。”
孟庆功则想趁现在和谐的气氛赶紧脱身，“二位，那咱们今晚染香楼不见不散，我先安排去了，你们慢慢熬汤啊！”说完撒腿就跑，因为扭头时用余光瞥见了沈越伸出手来又要揪他耳朵。
夜未央，华灯初上，南安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看不到一点大厦将倾的迹象。可是在这座城里的人，又有谁能知道这份繁华能持续多久呢？
染香楼虽然不是南安城第一酒楼，确是众多名门雅士喜欢来的地方。门口，五少爷身着天蓝色锦袍，上面用银丝绣着竹叶，在灯光流转下熠熠生辉。沈越则一身铜红色装束，显得皮肤更加白皙，轮廓衬得更加妩媚动人。
在酒楼小厮的带领下五少爷和沈越到了厢房，看到五皇子独立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夜景，而孟庆功则倚坐在椅子上品茶，见五少爷进来了，放下茶杯走到五皇子身边。
“殿下，客人到了。”
五皇子收回思绪，转过身伸手指向一把椅子示意他们二人坐下，“五少爷，请。”不过在看到沈越的时候倒是显出几分犹疑，上次花园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
好在沈越早就忘了石榴宴的事，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守着五少爷。
几人坐下后屏退屋里所有下人，桌上美味佳肴飘香四溢，可是除了沈越没人有动筷的欲望，于是沈越心中暗喜，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了，端起碗来大快朵颐。
五少爷把沈越爱吃的菜微微向沈越周围移了移，开口道，“我想五殿下邀我们出来定不会是为了看我家月儿吃饭吧！”
莫名被点到的沈越抬起头来递给五少爷一个警告的眼神便继续品尝美味佳肴了。
五皇子浅笑，“五少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我的意思庆功已经带到，我今晚只是想听个回答。”这话虽然没有说是要听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可是语气中却流露出一种如果你不答应我今晚就不能走出染香楼的气势。
孟庆功端起酒壶站起来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满上，举手投足丝毫不见平日的纨绔之气，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孟庆功是个假的。
五少爷抿嘴一下笑，“我说了，砝码不够，殿下想好增加什么了吗？”
“那五少爷想要什么？”五皇子看着五少爷问。
“启东五郡三十年互市权。”五少爷给沈越夹了片菜，缓缓说。
孟庆功偷偷看向五皇子，这启东五郡是五皇子的封地，在南朝和东庆的交界处，可是自从二十年前在和北疆的战役中失败后便关了，因为当时怀疑战败的原因就是东庆的间谍由启东五郡混入南朝，将南朝的军事消息贩卖给北疆。
可是这封地表面上说是五皇子的，实际掌权人还是太子，不过在五皇子近些年的苦心经营下已经将自己的人安排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三十万两也是花在启东五郡的官员派置上。现在五少爷说要互市，那也就意味着将南朝的咽喉放到东庆剑下。
五少爷见五皇子迟迟不回答，也不勉强，“我真是糊涂，殿下是启东五郡的掌控人，怎么会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答应我二十年不曾做过的事。”
五皇子面色难看，此时正陷入两难之地，若是从启东五郡拿到三十万两，那么以前的布局就会前功尽弃，若是不拿，那就要答应五少爷提出的三十年互市的条件，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害处，但是时间一长迟早成为大患。
五少爷像是没看见五皇子难看的脸色，继续云淡风轻地分析说，“其实殿下应该知道这次的陷害之人是谁，此人正是借着三十万两离间殿下和太子的关系，将一直在处在太子的光辉下韬光养晦的您放到台面上，让原来三方势力变成四方势力。”
五少爷一边说一边注意五皇子的变化，“太子是万皇后嫡出，如今又有皇孙加持，继位的可能大大增加。即使没有皇孙，单是子孙占据半个朝廷的万氏也不是平常势力就可以匹敌的。再看四皇子虽然没有很深的根基，但是茹妃得宠，这么些年来提拔了不少新贵，朝廷上也是有一言之地的，而且四皇子妃是南朝百年望族司徒氏嫡女，可谓是强强联合。”
五皇子叹了口气，接过五少爷的话来说，“还有言氏，言氏将门之家，从开朝的护国将军到如今的卫国将军，地位有增无减，比万氏还要树大根深。”
五少爷在五皇子说话时，把面前酒杯里的酒水倒入吃饭用的小碟子里，酒水刚好没过底层的边沿，又在碟子中央竖着立一根筷子，可惜底盘全是酒水，筷子没办法立住。
沈越夹菜时瞥见五少爷在一旁捣鼓，半天没成功，于是夹了一块豆腐放到碟子里，然后把筷子插到豆腐上面，做完这些事后，沈越继续吃饭去了。
五少爷却将立着一根筷子的碟子推到五皇子面前。
五皇子不解地看着五少爷，“五少爷，这是何意？”
五少爷指着碟子里的酒水说，“这些酒水好比除了您之外的势力，无论势力大小，对于您来说，都是对手。而您就是这跟筷子。没有下面这块豆腐时，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酒水之间立足，可是有了豆腐，筷子便十分轻易地立于酒水之间不倒。“
五皇子知道五少爷想说什么，其实在五少爷分析局势时，他已经权衡好了利弊，也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