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换好衣服,轻车简从,从皇宫避目处离开。出了宫,一路向西,跨过几座小山头,直至一处山崖高处才停下。
“哥哥,你该不会是在宫里待得闷了,带着我们出来透透气吧?”孟清竹十分不解岳昭为何要带着大家到山崖上来。
岳昭不说话,只微微一笑,目视前方,突然伸出手朝前一指,“小昭,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岳昭所指的方向望去,大地开始晃动,一支黑压压的队伍齐步走来。
“是,是军队?”沈越惊呼,看样子,得有一万来人。这只队伍,远远看着就不同寻常,全部都是黑衣黑帽,像是夜间的鬼魅。关键是,整支队伍有一种肃穆之感,全军沉浸在沉默中,就是这份沉默,给山崖上的众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方玉川一跃从马上跳下来,“这是京野之师,我和你哥哥培养好多年了,只求精锐,训练全部采用北疆最严酷的方法,同时根据东庆人的特点加入了一些新的招式。”
“这是所有的了吗,得有一万人吧!”沈越也跳下马,用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
一声马的嘶鸣过后,岳昕定了定,俯视下方,回答,“京野之师一共有两万人,这支队伍过后,还有一支白衣队。黑衣队负责偷袭,白衣队负责掩护。两队各有一万人。”
孟清竹往前探了探,他知道岳昭在训练队伍,可是没想到这队伍竟然训练地这么好。“哥哥,这支队伍,费了你不少心血吧?”
岳昕颇为自得道,“何止,这只是其中一支队伍,且仅为保卫京师。在东西南北四郡,我和你方老师,都各自训练了五万人的一等军队。青山、巫山、戈山一共还有十万的二等军队。再加上各城的防守,可以达到五十万。”
五十万,这个数字把沈越和孟清竹都惊着了。五十万的队伍容易凑齐,可是五十万的一二等军着实不容易训练出来。南朝最厉害的言家军是妥妥的一等军,可是全国也仅有五万人。就连北疆,最多也只有十万人,而东庆,却有二十二万人。沈越和孟清竹多少都不太敢相信。
“哥哥,这练兵可是大有讲头,能培育出一万人的一等军,就需要和他们体重等量的黄金,我们现在有二十二万的一等军,其中的花销,不可谓不大啊!”孟清竹感慨道。
“小昭,你且放心,”方玉川语气和蔼,“东庆历任国主,都有私库,但是你哥哥继位之初,就撤销了私库,将其中的钱财全部用于养兵,同时每年的税收,有三分之一都用在养兵买马上。”
“北疆和南朝不会察觉吗?”沈越问到了关键。
方玉川继续解释,“所有的这一切,我们都在暗中进行,士兵的户籍并没有变,在外,他们就是普通百姓,只不过他们耕种的田地是军田罢了。”
岳昭接过话,“其实近些年来,北疆确实已经察觉到了,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派使团到南朝去。”
沈越和孟清竹明白了,确实难为岳昕和方玉川这些年的精心布局,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支队伍。
几人谈话间,刚刚看到的队伍已经消失不见,从山崖下走上来几个人。
“参见国主,靖王。”一共来了两个人,纷纷行礼问安。
“黄大哥,黄二哥?”沈越认出来这两个人正是黄士义和黄士德。
“免礼。”一旦有外人来,岳昕身上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威严的气质。
黄士义和黄士德站起身来,现在他们属于京野之师的士卒。来之前,岳昕就让他们的长官让他们训练完之后到这个山崖上来,好歹是一起从南朝过来的朋友,和沈越见个面叙叙旧。
黄士义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黄士德因为身体原因是不能到京野之师这支队伍中的,可黄士德许是下定了决心,竟然也通过考核,成为其中一员,近日来的表现倒也喜人。
“沈公子,好久不见。”黄士德看到沈越和孟清竹站在一起,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只有一瞬,不悦就被久后重逢的喜悦替代了。
“黄二哥,你怎么也去京野之师了,我记得你身体不适合这么大强度的训练的。”沈越看着黄士德问。
“大哥的伤还在恢复当中,我进军是为了和大哥有个照应。更何况,东庆救了我们,我们也得想法报答啊!”
其实黄士德进入京野之师,是为了不那么经常看见沈越和孟清竹。让自己时时刻刻出于紧张的状态,这样就不会去想以前和沈越有关的事情了。
岳昭上前一步,用赞许的目光看着黄家两兄弟,“我东庆能得到你们相助,简直如虎添翼,希望二位可以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训练,我代表东庆所有百姓,向你们表示感谢。”
黄士义经历了失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丧失斗志,郁郁寡欢。来到东庆,面对陌生的环境,黄士义甚至想过逃跑,但是当进入京野之师这样的队伍时,燃烧在他血液里的雄心壮志再次被点燃。
是啊,他需要这样一支队伍,曾经的失败,给他最大的反思就是,他需要一支优秀的队伍。
“国主言重,我们命是你们救的,曾经的辉煌也是在你们的帮助下成就的,南朝留不得我们,我们总有一天,要体面地回去的。”
他们的离开,实在是太狼狈了,用仓皇出逃一点都不为过。能够支撑着他们继续苟且着活下去的,也就是有一天能够一雪前耻地回去。
看完京野之师,四人准备回宫,沈越一直觉得黄士德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有时候会觉得心里发毛。
沈越故意落后别人一步,问黄士德,“黄二哥,你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黄士德回避沈越探究的目光,脸上蒙上一层不合时宜的红晕。其实黄士德也是个白面书生,若不是被逼起义,他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入朝为官。
“没有,沈公子请回吧!”
沈越被下了逐客令,没再多话,跟上孟清竹就回宫去了。
黄士德看着他们几人离开的身影,心里充满了落寞。东庆再繁华,那也不是自己的。黄士德看出了自己弟弟的心事,拍拍他的肩膀,“别看了,我们的天地,不在这里。”
是啊,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