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帝一死,南朝大乱,北疆也震动不小,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有人说是南朝的原来义江起义的首领因为死了亲兄弟,所以蛰伏许久前来报复;
也有人说是北疆利用南朝,想借着和南朝合作进攻东庆,结果在取得南朝皇帝信任后手起刀落,解决和自己抢肉吃的对手,要独占东庆;
还有人说,一切都是东庆的间谍所为,刺客其实是东庆人,意在挑拨北疆和南朝两国的关系,瓦解他们的联盟。
南朝没了皇帝,言氏失了子孙,所有人都悲痛万分。言老将军原来和皇帝置气不参与这场战事,现在听闻外孙死讯,竟然一下子没受住,一晚上就中风了,话也说不出来,连下地都成问题。
原来的言大将军言敬挑起大梁,连夜赶往南安城,稳定局势。
言烈在晏水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不曾想皇帝出了事,整个人精神受了巨大的打击,本来是要班师回朝的,只是言敬下了死令,晏水军队不得后退半步。所以言烈就一直在晏水守着。
“言大将军。”
“言大将军!”
言敬走入朝堂,皇帝的灵柩就摆在那里,距离皇帝被刺杀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不过出事之后,宫人们手脚麻利,很快清理了现场,皇帝也早早瞑目为安。
百官围着皇帝的灵柩哭,看到言敬进来纷纷瞠目结舌,很是意外他的到来,也很是惊喜他的到来,因为只要有了主持大局的人,南朝就不会亡。
作为皇帝的舅舅,言敬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自己的老父亲因为失去外孙中风不起,其实对于言敬,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心中的悲痛实在难以言说。
太后已经哭肿了眼睛,可是伏在棺木上就剩‘呜呜’的哀嚎声了。
“妹妹,”言敬站在太后身后,声调哽咽。太后缓缓回过头,一双哭了许久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哥,小洲他,小洲他……”
“我知道,我知道。”言敬蹲下身把自己的妹妹揽入怀里。皇帝是太后的唯一,太后宁愿让自己儿子放弃争夺皇位也要保证他一生平安。现在自己最珍视的儿子没了,于一个母亲而言,不亚于自己的生命终止了。
“给小洲报仇!报仇!一定是北疆干的,他们派人来迷惑小洲,趁机下手,杀了我的小洲啊!”太后几近疯狂,双手握拳,狠命捶打棺木,似是在捶打杀死皇帝的凶手。
底下的大臣们纷纷噤声,谁也不敢说话,照太后这个疯狂的样子,他们要是劝阻或者插话,那只有被拖出去砍了的份。还是让言大将军来吧,毕竟是亲兄妹,多少能说上话。
太后还是歇斯底里地叫着,言敬也安慰不下来,只好让宫女把太后扶下去,他还要调查刺杀的真相,有太后在场实在是不方便问。
太后并不愿意离开,就像疯了一样对靠近自己的人又踢又打。她毕竟是太后,没有人敢还手,只是跪在地上,一声声呼喊着“太后,太后……”
言敬示意内侍叫来太医,然后自己摁住妹妹,让太医给施了针灸,这才安定下来。
“把太后扶下去吧,让她好好休息。”言敬实在是累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来了还遭受这么大的精神打击,任是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内外的刺激。
“陛下,究竟是被谁杀的,你们当中,有谁亲眼看到了?”言敬站在百官面前,大将军的气势立显。
有一稍微年长的臣子站出列,眼睛有着轻微的红肿,面色憔悴,“微臣看见,是原来在义江造反的黄家那俩兄弟,将刀刺入陛下的后背,陛下,陛下就此殒命的啊!”
言烈眯眼打量其余大臣的表情,几乎都是赞同的,“你们又有谁亲眼见过义江造反的乱贼呢?”
这下,底下大臣没一个应声的。因为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谁杀死了皇帝,而是杀死皇帝的究竟是谁?谁是真正的黄家兄弟。
言敬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这时,樊久从人群中站出来,走近言敬,低声说道,“微臣有一些很重要的细微信息,不知道将军可愿听否?”
言敬知道樊久,曾经是五皇子的人,心底里,并不是很相信他,“是秘密?”
樊久猜到言敬会不相信,所以只好如实坦白,“将军,现在的时刻,还希望您能不计前嫌,听臣将实情相告。”
言敬微微点头,让樊久跟自己来。
“说吧,我可以相信你。”言敬找了把椅子给樊久坐,樊久很恭敬地让开了。
“将军,臣有印象,在接风宴上,陛下曾说自己想出去走走,就在陛下出去不久,北疆使臣清一色也离开了。微臣因为微醉,和清大师攀谈了几句,发现清大师有意要避开我们。”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是北疆安排的?”言敬摩挲着手指,问道。
“不敢,只是觉得蹊跷。”樊久可不想得罪北疆,那几万大军还在京郊驻扎,动动手指就把自己家给夷为平地了。
言敬对北疆的人一直都有恨意,可是在真相面前,是不能参杂情感的。“你知道清一色去了哪里吗?”
“这个,臣确实醉了,实在没有印象。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清大师确实出去过。”
言敬点点头,“好,这个我知道了。清一色在哪儿?”
“在行宫呢,臣找人偷偷监视,将军请放心。”
言敬突然注意到很重要的一点,忙问,“陛下遇刺之时,清一色在哪儿?”
樊久吸一口气,努力回想,“臣记得,也是在大臣周围的,好像要救驾。”
“嗯。”言敬松一口气,清一色,果真有问题。
言敬将所知道的事情重新梳理一遍,其实心里是偏向这一切都是北疆所为的,因为东庆间谍再强大,也不会无法无天到刺杀别国皇帝的地步。可是北疆不一样,二十年前,它杀了言氏的子孙;二十年后,它为了统一三国,杀了盟国皇帝,既不用担心同盟和自己抢利益,还可以多收服一个国家。这些事情,的确很像是北疆能做出来的。
清一色一直待在行宫,南朝皇帝遇刺,他收到了很多封北疆的信,不过他却一一拦下,并不递给南朝朝廷。这些信,很大部分是司南将军寄来的。
没错,他开始怀疑清一色了。清一色的令牌在黄家两兄弟身上被找到,就已经足够司南将军将之前所有的事串联起来。从黄家两兄弟进兵营开始,一切都是一个局。
局下面的真相,就是清一色并不是北疆人,而是东庆间谍。
这一怀疑,司南将军没有告诉任何人,仅仅只是传信问清一色事实真相,在司南将军心里,他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假设的,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和司南将军匹敌的,只有清一色。
而对于这个对手,司南将军是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的,嫉妒有之、敬佩有之、惺惺相惜也有之,甚是还有一丝丝倾慕。
言敬很快就到了行宫,直接进入清一色所在的房间。
“清一色,好久不见啊!”言敬毫不客气,领了一帮人把行宫和清一色的屋子围起来了。
“劳烦将军挂念。”清一色恭敬有礼,这礼仪态度,丝毫不像是被抓的那个,倒像是领队抓人来的。
“小洲的死,和你有关系。”言敬一点不想给清一色机会,直接用陈述句说道。
“无关。”清一色只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然后低头不再看言敬,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你们北疆有什么企图?杀了小洲,难道不怕南朝与你们为敌吗?”言敬怒道。
“我们北疆,没有做过。”清一色不冷不热地回答更是激起言敬心中千层怒火。
“别忘了你是在哪儿,这里是南朝,你如果不说实话,我怕你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言敬见清一色敬酒不吃吃罚酒,开始恐吓。言敬心里清楚,有北疆军队做后盾,他并不敢把清一色怎么样。
很好。清一色心里想到,继续怀疑吧,就是北疆做的,一切都是北疆做的。
“来人,把清一色给我捆起来。”言敬觉得必须给清一色一点颜色瞧瞧,否则北疆愈发目中无人。
“这就是将军的本事了吗?您别忘了京郊那五万大军啊!我每隔两个时辰都要去巡视一番,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我下一次巡视的时间了,将军是要破坏两国联盟吗?”
“联盟?你们北疆卑鄙无耻,打着联盟的名号进入南朝,还杀了南朝的一国之君。这哪里是联盟了!”言敬一听到‘联盟’这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切的悲剧,都源于当初的‘联盟’,若是那时自己服软,站在小洲身旁,有着言家军的保护,北疆还是要学会忌惮的。
“既然将军不认,那我作为使臣,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清一色要走出门,经过言敬时,在他耳边低声道,“将军好自为之。”
其他人只能瞪眼看着清一色走出门,没办法,他身后是五万北疆战士,而南朝仅有的强硬的兵力均在边疆晏水,根本无法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