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昨夜已经脱过一次了,百里沧浪扯着腰带将衣衫拉松,肩膀处还是紧得厉害:“殿下……你得给我个名分啊,我总不能天天装杜若公主……”
“名分?你要什么名分!?”钦原脱口而出,而后想到自己干过何事,眼前这人好歹是与自己结了婚契的,无名有实,遂道,“那个……名分我给不了。你先装两天……我们不是要去查案吗?到时候你便不用装了,如何?”
百里沧浪听着他话头里的意思,应该是对自己十分嫌弃,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他施施然披散着衣衫拥过来:“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那么,请让没名没份的我服侍殿下就寝……”
“百里浪!”钦原一蹦便躲开了,“你!本殿下还轮不着你来服侍!你睡内殿,我就睡外殿!晚上不许再爬我塌上!”
百里沧浪正有此意,他演得十分失落的样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去内殿。
钦原又狠狠补充道:“辰时前你若敢出来,我把你兄弟二人都喂了樟子贴铜柱上!”
百里沧浪不信邪,听着钦原那边没了动静,还是轻手轻脚挪腾了出去。
“此番是我骗你,对不住你,钦原。”他用极低的声音说话,也不知是在道歉还是安慰自己的良心,“待到事情了结,我余下的时间就帮你做事。你让我去替你家看门都可以……”
“嗯……”钦原在睡梦中应了一声,吓得百里沧浪不敢再留,赶紧轻轻挪回内殿,闭了眼继续沉思……
翌日,鬼界阴霾一片。
没有晨光,但百里沧浪醒得很早。钦原进来以后第一件事便是给他换了杜若的皮相,实在不是他自己不能换,而是他对杜若本不熟悉,怕做得假了被人瞧出破绽。
负责扫洒的鬼婆婆进来了,看见外殿和内殿的床榻都是乱的,嘟哝道:“殿下和夫人吵架分床了么?”
“没有。”异口同声的回答。
鬼婆婆眼珠转了一圈,而后了然道:“噢!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钦原:“!……?”
百里沧浪比他沉稳多了:“殿下……我们出去吧……”
还是昨日的时间,他们并肩来到阿鼻地狱当中,从黑暗的内部远远向外观望。
昨日送饭的阿旁罗刹照常上班,面前摆着一张案几,他坐在一方赤岩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翻动来访记录。正午时,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提着食盒走来了。
“姓名?”
“百里沧浪。”
“何事?”
“给囚魂百里沧央送饭。”
“脱下帽檐,确认身份。”
那个人犹疑了:“前几日,不是确认过吗?为何今日还要确认?”
阿旁罗刹冷冰冰道:“执行公务,隔几日便确认一次。”
那人闻言,缓缓将手摸到帽檐,极慢地将其向下拉去。那一刻,钦原和百里沧浪皆是一怔——帽檐下的那张脸,羽眉凤目,正是百里沧浪!
鬼可画皮,但不是随意画的,要幻化得如此相似,此鬼必然是百里沧浪生前熟悉的人!钦原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忙抢步向前,企图去抓住这个假的百里沧浪!
那人警惕性极高,扔下食盒便开始逃。但他此时在阿鼻地狱后门,尚且属于九殿鬼君府的管辖范围,钦原从玉佩(收纳法器)中拔出他的流星锤喝道:“烈焰!传音令!”
一时间,鬼君府上上下下都收到了钦原的门禁传音,鬼使们极为戒备,顷刻开启法阵闭锁了整个鬼君府,那人插翅难逃!
这个法阵同时还能限制传送符的使用,原本府内是极为有序的,一个逃窜的人迅速引起了所有注意,鬼使们将几处转弯和路口都堵住了。那人跑了几百米便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被轻易困在局中。
此时此刻,百里沧浪追上了钦原,他手中翻花默念咒决,就要去对上那个顶着自己皮相的人。钦原单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压灭了他的鬼气:“你别暴露身份,我来。”
百里沧浪这才想起自己还是钦原的夫人“杜若”,于是便像个女子一般站在一旁,看见钦原对上了那个男子。
起初那人还反抗了一两下,没过三招便被钦原制服了。一个紧箍咒加身,再不能动。钦原正松了口气要去审他,忽听身后一个鬼使通报:“不好了殿下!有鬼来劫狱了!”
“何鬼?”
“百里沧浪!”
钦原眸色一变,浑身散出鬼气:“调虎离山么?想得未免太容易了些。”
让这个假的百里沧浪来引起注意,大部分的看守鬼使都都追出来了。出狱可以,想逃出鬼君府,简直痴人说梦!
钦原略一思索便道:“让他们跑,你们都去拦路,务必堵在方圆百米之内,本殿下倒是要看看还能演出什么戏来!还要冒出几个百里沧浪!”
被捆住的“百里沧浪”由鬼使提着,真的百里沧浪跟在钦原后面,不多时便有阿旁罗刹传音,说劫狱人被围困在了绯幡舫前。
百里央的面上仓仓惶惶,眼看带他出来的是哥哥,被捆着丢过来的也是哥哥,吓得又哭了:“哇哇哇钦原殿下饶命啊……我这就回到地狱里去,我哥哥好歹跟你睡过,不要为难我哥哥啊呜呜呜……”
众鬼使:“!……?”
“你闭嘴吧!”百里沧浪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给弟弟施加了一个噤声咒——丢鬼,太丢鬼了!他甚至不敢去看钦原,只看见百里央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指着喉咙疯狂挣扎。
“夫人发威了啊……”
“殿下可真风流……”
“这下被夫人知道了……”
“你们都滚!”钦原怒了,绯幡舫外的一株桑树马上就枯萎掉。他从小便是这样,自带鬼气,会使得植物枯萎。
鬼使们见他这是真的怒了,吓得全部连滚带爬跑了,畏惧着森冷的鬼气。
百里沧浪可怜巴巴地拉了拉钦原的衣袖:“殿下……先审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