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初去了趟自助银行,把卡里整数的钱都取了出来。今天刚收到发奖金的短信,看在她最近工作比较辛苦的份上,这月老潘给她涨了10%的薪水。
夜里,家中只开了一盏灰暗的台灯,晏紫初把一沓钱装入信封袋里,在本子上又记上一笔。抽屉里,她瞥见那个除了编号,就只有“F”的铭牌,她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印象中他永远挂着一副纯真的笑容,顶着齐额刘海的短发。
“我叫小飞,我希望自己有天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遇到小飞时,她接到任务前往战地去采访,和小飞一群人正在运输车里前往目的地。颠簸的车厢内,各自默不作声,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小飞的迷彩服有些显大,她原以为这孩子最多十七八岁。“你叫我燕子吧,看样子我比你大,以后你叫我燕子姐就行。”一车的人,就小飞比较活跃,抱着冲锋枪,喜欢找人说话,晏紫初难得在这令人窒息的战场上看到一个如此乐观的男孩,仿佛战地上绽放的一朵小雏菊看着让人心悦。
“我都20了。不过你的名字跟我真像。”被人看成小孩,小飞有些不服气。“那还是比我小,我当你姐当定了,哈哈。”晏紫初摸了摸他的头。
下了车,后面狙击手掩护他们潜入一处废弃建筑内。小飞让晏紫初躲在身后,这次他们要去营救一群人质。小飞的动作很娴熟,一看训练有素,他迅速隐藏到一个最佳观察视线的角落里。但室内太安静,晏紫初的警觉告诉她,这不是好事。她屏住气,耳朵里仔细听着,“不好,快撤!”她通过耳机,告诉小飞赶快撤离,果然,刚离开没多少步,后面炸弹爆炸了。敌人一拥而上,叽里呱啦嚷嚷着,把他们悉数控制了。
被绑架的日子,每天都在数着与死神见面的倒计时。“燕子姐,你来这里多久了?”即使饥渴交困,小飞也能强打起精神,跟人聊天,聊自己的回忆和愿望,仿佛他的记忆里全是美好的东西,这与他眼下的遭遇完全判若两个世界。“快有2年了吧,你呢,你是哪里人?”晏紫初靠着墙,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她对于现在无法掌控的局面心里没有底。
“我来这里大半年了。我是个孤儿,在这里被人领养,我养父母都在战争中去世了。他们说,我是X国的人,让我活着回去找亲人。”小飞笑起来,嘴角会有个酒窝,“我想着等我赚够了钱,我就可以回家了。燕子姐,我昨天梦见我亲生爸妈了。”
“回家。”晏紫初靠着墙,喃喃自语。手机响了一下,把她从记忆拉回到现实。李胜强发来消息说,自己开了家酒吧,现在洗手不干讨债的事,不过晏紫初有需要别的活,可以来找他。末了发了定位给她,欢迎她去坐坐。
这光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发消息肯定又遇到什么事了。她换了件衣服,出了门,直接去光头的酒吧。
酒吧内男男女女在五光十色和喧闹的音乐声里摇摆,晏紫初走到吧台,“强哥呢?”服务生朝她后面指指,她转头看见,李胜强左拥右抱两个穿着暴露的妹子,叼着烟,笑得合不拢嘴。
晏紫初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烟拔了。两妹子讶异地看着她,光头笑着推开她们,站起来,一手搭着她肩,“来了啊,要不要开一瓶,我请客。”
她嫌弃地把那只肥手打落下来,酒吧内声音太喧闹,她摇摇头,招呼他出来说话,“找我什么事?”
“晏儿啊,真是想死我了。你也不想哥。”李胜强龇牙咧嘴的,紧身的花花绿绿T恤把身上的肥肉勒得像叠起的轮胎。
“有屁快放,你不会让我帮你卖假酒吧。”她瞅了眼满酒柜的洋酒,估计也没几瓶真的。
“哪能呐。我这不是因为想你吗。再说我知道你需要钱,哥哥总得想着照顾照顾你。”李胜强贼溜溜转着眼珠子。
晏紫初昨日记账时,看见那数字心里就有些胸闷,她确实太需要钱了,可老潘给的那点收入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活儿?”
“呐,胖子现在都要帮我看着酒吧,他老娘身体也不好,他那个杂货铺你帮他照顾下,期间的利润给你抽成70%,总可以了吧。”
“就这破事,你找个人应付下不就得了。”晏紫初当什么大事,转身想走。光头拽住她,“哎,哎,别介啊。这小生意也是生意啊。你看我现在也不做着刀尖上舔血的事了。咱到这年纪,也得要替自己和家人想想哇。那地段比较复杂,也就能你镇得住。”
“80%,少了不干。”晏紫初想想也没其他余地。“好,就80%,干好这个,下次对面夜总会看场子的事也找你。”李胜强顿时乐得拍下晏紫初的肩,“要喝啥,哥来请,尽管点。”
“我不喝酒,回去了。”晏紫初转身就走,“你把地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