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琛从厨房端了杯温水递到女孩面前。
“喝水。”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闻言，少女松开抱膝的手，目光触及到男人修长的手指，小心接过水杯，头却低得更低了。
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许久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少女迫不得已捧起水杯小口啜饮。
邵琛觉得她此刻像极了走路颤巍巍的小奶猫，令人发笑。
他嗤笑一声，“你怕我？”
少女低下头抿紧了粉唇不作声。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词是为他写的吗？
虽然他现在眼神锋利得像把刀…
一时间，房间里竟然安静得不像话，连三人的呼吸声也能听个大概。
除了站着的人，余下那两人都大气也不敢出。
瞥见少女微微泛红的眼眶，邵琛不禁调侃道，“神不知鬼不觉进了我家，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害怕上了。”
-
夜晚如期而至，蓝黑色幕布下是小小的行星。
两个男人整齐划一地坐在沙发上。
氛围似乎有些许凝重。
“哥，你刚才不会去给她催眠了吧？”
被问的人不耐道，“没有。”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邵时一追问道。
“日常查户口。”邵琛慵懒地把手臂压在后脑倚向沙发。
“没了？”
“没了。”
“你怎么不把她送回家？”
“我是想送，但是她说的地址……”
话没说完，乔斯不知从哪跑出来，优雅地踱步到邵时一脚旁。
它不见踪影一下午，现在估计是饿了。
少女出现在猫的斜后方，小声问道，“这条猫，是叫乔斯吗？”
眼睛看着猫，话是对人说的。
“你怎么知道？”
这话是邵琛问的。
她扭头看着他说，“我记得我哥哥好像有一条差不多的。”
邵时一觉得她的话里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今年多大？”他问。
“二十。”少女老老实实地回答。
怎么这么熟悉，邵时一像突然想到什么，吞了吞口水，继续问：“是刚满二十岁？”
“嗯。”
邵琛用手撑着太阳穴，看着他俩对话。
经过了两人一问一答好几个回合以后，他亲爱的弟弟突然面如菜色地跑过来说，“她好像是我书中的人物，安稳。”
“谁？”
邵琛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邵时一翻出手机找到他新剧的图片，“就是这个，她是男主角安齐越同父异母的妹妹。”
邵时一举着手机给邵琛看。
“刚见她时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原来是因为她的相貌和我描写的相像，但是她在这部剧里只是用来塑造男主性格的炮灰，出场十分钟就跳楼了。”
邵琛皱起眉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半晌，问道，“你确定她和你书里那个安稳是同一个人？”
“虽然确实让人难以相信”，邵时一心存疑虑，“但是怎么会那么巧，她所有的体貌特征和书中的一模一样。”
乔斯饿得急眼，扒着邵时一的裤子往上蹿。
见状，他破罐子破摔道，“你们自己讨论吧，别找我。”然后抱着乔斯去找猫粮。
-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沉默寡言的两个人。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
两人距离较远，邵琛像是思考着什么，两手插兜慢朝安稳走过去。
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脚步。
成熟男性独有的气息喷洒在她头顶，他身上灼热的温度让她不得不稍稍躲开一点，连手也不知所措地揪着裙上的轻纱。
邵琛低头不经意瞥见被她搅扯的皱巴巴裙角，哼笑一声，拉开了距离。
安稳不敢抬头看他。
拿着猫粮路过的邵时一，瞥见自家兄长脸上若有似无的得逞笑意，嘴角下意识地抽搐几下。
瘆人。
安稳有些纠结，以现在的情况，她无处可去。但是，住在两个男人家里又实在…
“请问，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暂住两天，”她硬着头皮，怕他不答应，赶忙又加了句，“但是我很快就会走的。”
邵琛不以为意地挑眉，“你还有别的去处？”
前者认命般小幅度地摇头，“没有。”
后者眉头挑得更高，“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些关于我的事。”
语速缓慢，语气悲伤。
邵琛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安稳干涩地开口，“我只记得最后在一个废弃高楼上掉了下来，周围的飞速上升的事物都变成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然后我就昏迷了。”
“醒来时便到了这里。”
“那么做，不怕吗？”
她的脸上透露出疲惫，似乎是不想回忆，“我没有想过要跳下去。”
可是那一瞬间就好像是失去了自控能力，抑制不住地想要迈上天台，一跃而下。
在过去二十年里，她过得昏昏沉沉，就像是没有心的木偶躯壳。
直到纵身跃下的那一刻，她的生命才开始鲜活起来。
她不能清楚地记得曾经的事，她只知道，那些年，她一定过的不快乐。
快乐，好陌生的词。
是不是睁开眼睛见到一个人时，那根在内心深处燃放的小小仙女棒？
还是那残留在水杯壁上浅浅的指纹？
又或者，是他此刻带有暖意的眼睛？
-
清晨。
邵琛醒来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翻了个身，双手支在两侧开始做俯卧撑。
世界还未苏醒，街道亦不是车水马龙，此刻只剩他低低的喘息声。
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分，所以忍不住比往常多坚持了一会儿。
鉴于家里多了位姑娘，邵琛冲澡后放弃了浴袍，规规矩矩地穿好了所有该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