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好在杨卓凡的瞬时反应力还算不错，在整个人失去重心之前双手抵住了前面座椅的靠背，不过他还是制造出了点儿动静，这在此时都在安睡的飞机舱里听起来异常明显。
很显然他周围之前都隐藏在阴影里的其余七名乘客听到了这个声音，并且大多数心情都不太好地扭头盯着制造出这声响的始作俑者。
托自己脑袋里突然响起的声音的福，杨卓凡这下算是看清了这七个人的样貌。
四男三女，四个男人里面有三个都是白种人，剩下的一个黄种人还是棕色人种因为光线昏暗，杨卓凡看不真切。三个女人里面有两个都是金发碧眼的大波浪美女，只有一个女人是黄皮肤棕色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她的眼下是遮不住的黑眼圈和眼袋，看起来整个人疲惫极了，并且盯着杨卓凡的眼神也是最不友好的，充满了鄙夷和愤怒，似乎在无声地控诉他打扰了自己难得的安眠。
杨卓凡并不在意来自这些乘客或好奇或愤怒的目光，只是抿着唇拍了拍手肘上蹭上的灰尘，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毕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学到大学，他没少受到来自身边同学和家长的歧视和嘲讽。好在他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并且认为一个人的一生活成什么样子，全靠他自己去努力争取，外界的闲言碎语只是别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试图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罢了。
【凡凡，你这么冷淡是很难推进任务进展的。】
就在他重新在位置上坐定的时刻，脑袋里那电子音再度响起。
杨卓凡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人的反应。很好，那道声音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那么两个人进行交流的方式就显而易见了……就是他想什么，自己脑袋里那个电子音就能知道什么。
【当然只有你一个人能听见了凡凡，因为只有你的脑电波才与我紧密相连，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闭嘴！还有，别叫我凡凡。】
系统发出的电子音本来就刺耳，再加上自己脑袋里的那个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大晚上的吵得杨卓凡脑仁疼，感觉自己要不是在虚拟世界中，按他之前的病情，一定会被他吵发病，再来一次全面的抢救。
幸亏杨卓凡还注意到这个机舱里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脸上没有表露出明显的不耐。要不然他此刻很可能会直接选择死亡，然后主动弹出这个系统。
整个实验小组上上下下没有人同自己说过，自己进来不光要帮他们擦屁股，救人，还要面对一个这么烦人的系统！
【唔……可是凡凡我不叫你凡凡我叫你什么？】
虽然自己眼前没有计时器，可他兜里的手机屏幕还有面前的光屏上时间仍然是在不停走动的。他不了解任务规则可也不难猜出任务的计时应该在他面前出现提示板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可他现在非但没有什么发现，还在跟自己脑袋里的幼稚系统过家家酒。
他已经开始怀疑董博士提供的这个系统真的可以给自己的拯救计划带来好处么？虽然到目前为止，董博士连同整个【拯救者】计划小组的人在他的心里可信度已经为负数了，他现在还耐着性子按部就班地进行任务而不是自杀弹出，完全是因为他对董博士瞒着自己进入这个系统之后的真正目的感到好奇罢了。
毕竟他现实中的生命也仅剩下不到一个月，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无论这个计划最后能不能帮助自己进行记忆移植获得新生，他都没有什么好吃亏的。
【叫我全名或者是主人，还有你之前说的换了一个主人，你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唔……这个是保密内容，我的相关程式被博士设置过权限，主人你还不能知道。】
也许是察觉到杨卓凡此刻心情很烦躁，也许是它不能为杨卓凡解答问题感到内疚，系统那口标准的电子音声音降了几度，还带着试探般的小心翼翼。
杨卓凡早就知道董博士有事儿瞒着自己，得到这个答案并没有太意外。
【那就说能告诉我的，你叫什么？还有……你能为我提供什么帮助？】
【我没有名字，博士他们都叫我“拯救者”，主人你就叫我小拯吧！我的作用就是为主人你提供任务进度实时提醒和部分规则解释。不过为了避免提示太多线索干扰世界被梦魇发现，主人你只有在世界中遇到特定的人物或者是物品，我这边才会触发任务提示和进度，帮助主人尽快找到任务目标完成任务。】
听到这，杨卓凡心里了然。看来这就是之前那个助手提到过的“寻路功能”，不过比较麻烦，还需要自己主动触发特定的条件。也就是说，这个系统在变相强迫他主动对每一个场景展开搜查并且对里面的人物进行接触。
【与外界进行联络和强制弹出也是通过你么？】
【是的哦，不过博士让我提醒你，与外界进行联络危险性大，容易被梦魇那个蠢货发现，所以主人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哦。我知道很多事情呢，只要在我的程序允许之内，我都会对主人知无不言的！】
【那你可以闭嘴了。恢复成之前的提示板模式给我提示就行，我知道你的系统里肯定内置了这个模式。】
【主……唔！】
电子音不情愿地闭了嘴，变成了视野右上角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半透明提示板。
好在有一点董博士没有骗他，他对这个系统拥有部分掌控权，起码他可以让自己脑袋里尖锐的电子音变成舒服的白纸黑字，世界再度恢复了寂静。
杨卓凡知道梦魇构建出的世界毫无逻辑可言，并且出于某种恶趣味，梦魇更喜欢让实验者经历各种离奇恐怖的事情之后在极度恐慌中死去，比如说他之前在实验室的中央屏幕上就见过一个实验者被陆地上爬行的鲨鱼一口咬掉了脑袋。
再加上他之前亲身经历过的被无脸护士捣碎了脑袋的场景，他坚信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也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飞机，自己要救的任务目标也不会单纯死于常见的疾病或者是空难。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寻找线索找到任务目标，然后想办法摸清梦魇想要让目标在这个世界中的死亡方式，再想尽各种方法避免这种死亡条件的达成。至于解锁目标人物记忆……杨卓凡对这个任务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他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很快就可以发现相关线索了。
只是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的头绪，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一块儿怀表，他需要尽快行动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么？”
就在杨卓凡思索的功夫，一位身着空姐服的黑人女性走了过来并来到他的身边，礼貌地问道。原来是机舱前面的空姐刚刚听到了头等舱里的动静，前来查看。
空姐应该说的是英文，但是通过系统的自动转换，听到杨卓凡的耳朵里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请问这班航班目的地是哪里？”
空姐样貌有些眼熟，他扫了一眼她胸前铭牌，名字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右上角的提示板也没有提示什么线索。
“我们飞机将在明天凌晨6点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
女人的话让杨卓凡皱眉，紧接着问道。
“是从哪里出发的？”
“今天傍晚10点从柏林出发的，先生。”
她一边说还一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杨卓凡，似乎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很担心。毕竟一位坐在飞机头等舱的客人大晚上不睡差点儿跌倒，还莫名其妙问自己乘坐的飞机飞往哪里，她开始有些怀疑这位先生是不是得了高空飞行恐惧症，在犹豫要不要通知一下机长。
肯尼迪机场、柏林、黑人空姐、A230385号航班！
四个线索碎片同时浮现在杨卓凡的脑海组合成一幅完整的蓝图，让他终于摸清了这个虚拟世界的构造背景！
那是一部50年前叫做《血族》的恐怖血浆电视剧，当初还是于乐乐胆小拉着杨卓凡追完的！这个世界恐怕是【梦魇】提取了某个实验者的记忆，从他的记忆中发现了《血族》的场景，并且根据这个为原型，搭建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杨卓凡刚想询问自己脑袋里的系统，谁料想它竟然先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右上角一直没有的动静的提示板终于浮现出一行字。
【叮！】
【成功发现世界背景，解锁任务提示1：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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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攻姗姗来迟，下一章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