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你回来了啊，今天发生那事情你知道了吗？”听见进门的动静，黄清头也没有回，自然地询问道。
“听说了，”朱朝阳边把肩上的包卸在门口玄关的小桌子上，边应道，“出事的好像是计算机系的。”
一听见朱朝阳说自己知道，黄清顿时更加起劲，他本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捣鼓着上次放假从家里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现在把鼠标一松，腿一跨反着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兴致勃勃地和朱朝阳形容他刚刚看见的画面。
“我跟你说，可太吓人了，刚刚那栋楼来了好几辆警车，警察和舍管大叔一起把出口控制住了，好像还把他们那层楼每间宿舍都问过去了。”
“哦？这样啊。”朱朝阳心里装着事，发现黄清只是想和他八卦以后，态度也就变得敷衍起来，一边把自己带出去的东西挨个摆回原来的位置，一边礼貌性地回应黄清。黄清发觉了朱朝阳的心不在焉，胜负欲腾得燃起来，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嗓子，摆出一副要透露重大秘密的样子。
“你可别觉得这些消息你都知道了。我问你，你知道那个学长是怎么死的吗？”
这朱朝阳倒是不知道，他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看着黄清问道：“怎么死的？”
“中——毒——”黄清刻意拉长了声音，果不其然发现朱朝阳脸色产生了变化，他以为自己成功地吓到了朱朝阳，忍不住得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所以说你和叶昭可得对我好点，不然没准哪天我也往咱们宿舍的饮水机投毒了。”
但朱朝阳关注的却是最后半句话，他皱着眉反问道：“饮水机投毒？”
“对啊。”黄清点了点头，开始和朱朝阳分享他从学校论坛看见的八卦。
虽然办案子的警察再三交代不许往外泄露相关信息，又清空了左右两间宿舍。但是宿舍楼隔音并不怎么样，又有大半的人周六日赖床，十点多的时候还在宿舍楼里。这就导致了警方封锁宿舍楼的时候，好多学生都被迫留在宿舍楼里，顺带听到了一些信息。
虽然他们不能出门，但是有带电脑和手机的人不在少数，大家或是和朋友吐槽，或是直接上学校论坛开帖，总之，死者的死因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了。根据黄清看到的几个帖子相印证，那个学长是在宿舍里毒发身亡，经过现场的排查，只在饮水机里头检测出了致命毒物。
一听到这个死法，朱朝阳无法控制自己联想到之前张东升妻子的死法，那个女人是在吃了张东升准备的降压药以后，死在大海里的。朱朝阳看过那篇报纸报道，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也掩抑不住被泡肿发大的尸体死状的不安。
药物，那么小的一粒，却可以达到夺人性命的目的。
一想到这，朱朝阳刚放到鞋架上的鞋子又被他放到了地上，他匆匆地把脚伸到鞋子里，甚至来不及把鞋跟拉起来，就直接踩了下去，直把一双好好的鞋踩出折痕。
“诶——？”
黄清后半句“你去哪儿”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看见宿舍门被砰一声关上，他也只好摇了摇头，把那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嘟囔了几句“小年轻就是着急”，然后接着窝回椅子里逛论坛。
朱朝阳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太冲动了，现在是中午一点多，睡得早的宿舍这时候已经全员上床了，他突然去敲门，确实显得很突兀，况且，张东升也不一定就会乖乖和他走。但朱朝阳忍不下去了，他甚至没法在宿舍里头装聋作哑，听着黄清说张东升是如何取走那条年轻的生命。
或许是因为知道那是计算机系队队长的宿舍，朱朝阳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计算机系队今天在场上的拼搏热血，和赛后队长红着的眼眶。这一幕幕都在叫嚣着，让他快去把张东升揪出来，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楼的距离对于年轻力盛的小伙子来说不是遥远的距离，朱朝阳心里头憋着一股气，抬手敲响张东升宿舍大门的时候，只觉得一声声沉闷的“咚”，都敲击在他脆弱的良心上。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艘永不沉没的渔船上，眼睁睁看着张东升变成一个怪物，吞噬着所有靠近他们的人。
咔嚓。门开了。
探出头来的却不是张东升，而是他的某一个舍友。朱朝阳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失控，但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居然还保持着那股让他和整个篮球队都格格不入的冷静。
“你好，我来找张聖，他在吗？”
“啊…哦，在，我帮你喊一下啊，还是说你进来找他？”
对方和朱朝阳也见了不少次，虽然不知道朱朝阳什么时候和张聖关系熟络起来了，但他也没有多问，直接就把门打开给朱朝阳让出一条道。朱朝阳感谢了他的好意，但他并没有打算进去，毕竟，接下来他要和张东升说的事情，显然不适合有其他人在场。
“麻烦了，帮我喊他一下吧，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他就好。”
“啊好的，老张！有人来找你！”
舍友显然很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之道，完全没有询问他们要去干什么的意思，直接就扭头帮朱朝阳喊了一声，然后就让朱朝阳自便，自己也毫不见外地躺回了床上。
这个态度显然让现在心绪还有些沸腾的朱朝阳感到十分舒服，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等着张东升出来。朱朝阳倒也不怕张东升不出来，很显然，张东升也不会希望他在自己的宿舍里说出任何有关以前的事情。
果不其然，朱朝阳没等多久，就看见张东升踩着拖鞋往外走。他本来一脸迷惑，看见朱朝阳后，立刻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