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时间还非常早，虽然朱朝阳每选一个题目，都要被张东升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挑剔一番，但感谢校方的题目设置是和全国竞赛一样的标准，所以一共只有五道题，就算被张东升挨个吐槽过去，也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梁文瑞背着包落荒而逃了，朱朝阳目送着他离开，没打算硬把他留下来。毕竟这位朋友今天大概三观都要被震没了，给人一点时间，让他自己理顺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但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走张东升，在张东升只是意思意思说一声“那我也先走了”的时候，朱朝阳爆发出在球场上的敏捷力，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张东升的衬衣下摆，并且适时地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神情，“小张老师，我对这个题目应该建立什么模型没有底，你留下来陪我一起想想吧。”
开什么玩笑，朱朝阳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费尽心思绕了几乎有京海大学整个校园那么大的一个弯，刷了自己劳动半个月换来的数学建模老师关爱值，又算计了一番辅导员的心思，假装不经意地和辅导员聊过好几次数学建模对自己数学思维的帮助，以及自己对隔壁班包括张聖在内好几个同学的论文的欣赏。
这样费了好大劲，才让张东升不得不和他一个小组，可不是就图短短半个小时的相处时间的。
所以，哪怕知道张东升现在大概很烦他，朱朝阳还是假装看不懂脸色一样，非要缠着张东升留下来陪着他一起研究题目。
当然，他敢这么像牛皮糖一样缠着张东升不放手，也是仗着旁边那一圈桌子上全坐满了人。朱朝阳料定，像张东升这样从不轻易撕破脸皮的人，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甩开他的手的。
他们这边动静不算特别地大，可由于张东升站了起来，所以有不少人朝着这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即使是国家最高等学府的学子，八卦依旧是人扎根在灵魂里不可磨灭的天性。虽然根本听不见朱朝阳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但这场面一看就知道有瓜可吃。
碍于围观群众火辣辣的眼神，张东升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他真的是被朱朝阳气到胸腔都要爆炸了，这小鬼以前就很粘人，为了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甚至敢单枪匹马找到他家里去。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不要脸的功力越发深厚，简直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实在是气人。
“朱朝阳，”张东升双手环抱着胸，冷笑着看向了朱朝阳，“我不走了，你现在满意了？”
虽然人被朱朝阳留下来，可张东升的心明显没有被留下。
没有再试图走人，但张东升也没有打算帮朱朝阳一起构思建模。他下午出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等糊弄完组员，就接着去图书馆自习，所以身上背了一本《数学分析》和一本《高等代数》。
现在既然被朱朝阳拽着不能走人，张东升干脆掏出书来，把饮料店当做自习室，研究起今天上午老师刚布置的作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准备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朱朝阳，天下之大，只要心静，哪里都是安静的自习室。
对此，朱朝阳没有再进一步地攻略张东升的底线，他只是看了一眼低头学习的人儿，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就放任张东升在他身边旁若无人地开始自习。
虽然张东升觉得自己这冷处理十分到位，但事实上，当张东升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的时候，他的底线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后退了一小步。
朱朝阳并不急着在一天两天的时间里就把张东升的防线彻底打破，太激烈的进攻只会引起猎物的强烈反扑，只有放下焦躁、耐心地蚕食，才能够如春风化雨一般在潜移默化中达成自己的目的。
今天退一步，明天退一米，只要功夫深，铁打的墙他朱朝阳都能给挖出个墙角来，更何况是肉长的人心？张东升的心软，他是见识过的。
可惜了，我不是一个女孩子，不然按照张老师对普普的喜爱程度来看，如果我是一个女孩子，现在也就不需要那么辛苦地接近张老师了。朱朝阳不无遗憾地想到，他倒不是嫌弃自己的男性性别，只是单纯地感慨自己失去了一项软化张东升的最大利器。
他的这位张老师，对于弱小的、软乎乎的生物，总抱有着不切实际的慈悲。就像普普，就像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