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久久无语，自己虽然之前没有太多信仰，但是他是相信轮回的，这一世苦过，累过，唯独没有恨过，更没有感叹命运不公，他一直与人为善为的不过是问心无愧，也许有来世，他能重头再来，他只不过想过一次的父母妻儿的寻常生活。
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三界之中，他的人生轨迹就此万劫不复，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向千秋！
“你在害怕？”
祁渊没有说话，只看着向不悔，他和向千秋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何对他一介凡人如此执着？
看祁渊不说话，向不悔再次开口：
“跟我一样没什么不好，无拘无束，也无羁绊，再也没有任何规则可以束缚你，不在三界，不入六道。”
祁渊一直以来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安贫乐道的乡野出马仙，机缘之下，成为阴差，本以为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谁能想到，这世间种种奇遇都被他遭遇个遍。
“我就是一介凡人，为何，为何你们总是要苦苦相逼！”
“祁渊，千秋跟我说了你的前世过往，你当真还觉得自己是一介凡人？”
“不是又怎样，我已剃去神籍，没有了神通，也没有了前世的一切，这一世我只不过求平淡一生罢了，咳，咳，咳……”
祁渊说到激动之处，猛咳不止。
向不悔来到床前，想要伸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祁渊，你为何如此逆来顺受，他们待你不公，你难道不恨吗？难道你不想报复吗？”
“不想，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祁渊前所未有的愤怒，他心中明明从不曾留下恨意，为何他们都在不停的提醒自己，他不想，他根本就不想，为何就一直逼他走上绝路。
“不知道，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你这几世受尽人间苦楚，你甘心吗，祁渊，你本可以永不入轮回，可以逍遥自在，却偏偏流落尘世，朝不保夕，无依无靠，你真的……”
“滚，滚出去，我不想在听……”
祁渊终究血肉之躯，即使现在已经有了不坏之身，也只能保证他不死，但是不代表他不会伤，积压已久的怒意还有决堤一般的痛苦，顶的祁渊一口黑血吐在床边。
祁渊恨不得自己现在这一口气咽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可是不会如愿，向不悔扶起祁渊，把他规规矩矩的放在床上。
“祁渊，事已如此，你最好早日接受这个事实，只要你不想，我永远都不会催化你，你放心。”
祁渊紧闭的双眼，却怎么也管不住心里溢出的苦楚，眼角一滴泪落到了枕头上，多少年，多少苦，都没让祁渊低过头认过输，他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落泪是几岁，眼泪，是弱者的伪装，祁渊知道，自己始终不够强大。
他在床上无声的落泪。
昨日，祁渊一心求死，饭不吃，药不进，向千秋急得直跺脚，百般无奈之下，向不悔只能听信向千秋，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渊夭亡，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死了就是解脱。
向不悔作为近魃的存在，将死尸转化为僵易如反掌，但是要把活人变成休眠僵尸尚属首次，向千秋誓死不让祁渊出任何差池，他也只好放手一搏。
这种理论几乎是违背本能的操作，僵尸本来就嗜血如命，向不悔虽然已经可以摆脱人血的诱惑，但是在没有触碰入口的前提下，一旦吸食到如此美味，谁人又能做到克制有加。
向不悔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应了下来。
当他看着祁渊白净的脖颈，跳动的脉搏，他一再告诫自己，克制，祁渊奄奄一息，一旦忘乎所以，祁渊殒命可能就直接变成僵尸，向千秋倒是乐的看见这样的结果，但是向不悔不愿意，他知道祁渊醒来，一定无法接受，可是，木属人血的滋味实在是世间难得珍馐，当他唇齿间弥散开血腥的滋味，他身体深处的本能开始躁动不安，他近乎疯狂的克制着身体的口腹之欲，与本能对抗，这大概是向不悔最艰难的一次。
向不悔伸手摸了摸祁渊脸上晶莹的泪珠，热的，更这个人一样干净无瑕，也跟这个人一样，脆弱不堪折辱。
他给祁渊塞了塞被子，叹气出门。
“不悔，不悔，快来，山河图，山河图，咱们第一批进山河图的僵尸已经出来了，你看，这一批是不是精进不少？”
向千秋最近得了山河图，每天把玩的紧，此刻正站在无极殿的高台处，居高临下审视刚从山河图里放出来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