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进游戏的时候这里是下午,在警署耽搁了一会儿后,他和两个队友花了半小时才走到小镇最北边的古老别墅前。
此时,天恰好暗沉下来,气压向下,赫伯特说等会儿应该会有一场大雨。
站在卡特家的别墅大门口,秋天好好观察了一遍现实中没见过的老建筑。
这栋别墅是十分纯正的英式风格,暗红色砖墙让它在优雅的同时,平添一股绮丽和老旧,让人总忍不住想着究竟有什么血腥的往事藏在无人知晓的历史中。
别墅不高,三层,最上面一层面积很小,可以说相当于一个阁楼,并不好住人。
一个单独的小花园建在别墅前面,秋天从铁栏杆大门往里看的时候,发现小花园里植物茂盛,盛开着一丛丛玫瑰、蔷薇和百合,却都是野蛮生长似的,没有人工打理的痕迹。
这栋别墅很显眼,不难找,只是他们一路上找镇民问方向的时候总要被镇民拉住科普一通卡特家的怪异。
塔琳望着周围环境,小声道:“卡特家挺有钱啊,一来就买了这么大的房子。”
赫伯特笑笑:“还行吧。”
秋天一路上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一直在听闻然和他们交流,两人性格都不错……起码正常的时候都不错。
闻然此时便趁着还没进去向两人道:“事先说好,里面要真有什么魔鬼,我可全靠你们了啊,我一个手无缚鬼之力的弱侦探,很容易死的。”
“……”塔琳瞅了他一眼,面露怀疑。
在场的都是狐狸,你装什么小白兔啊!
还有赫伯特,看着特别正常,可她女人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此子绝非善类”!
再加上那个可怕的马文,塔琳摸了摸自己垂到手肘处的双马尾,感觉自己应该是排到了三个变态男人。
她当即道:“那我也得说一下哦,我胆子小,每次驱魔都是躲在后面甩符的,进去之后希望三位哥哥照顾照顾我。”
闻然压了压自己的帽沿,轻笑应声。
赫伯特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哥哥带妹妹一样:“当然,你这么可爱,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秋天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这荡漾的尾音听着这么耳熟呢。
赫伯特此时早不知道把沾了血的黑袍扔到哪里去了,他站在门边,伸手点了点门上挂着的木牌。
“这儿有信息。”
牌子挂得有点高,塔琳看不见,刚才还说要照顾她的两人完全没有帮她念牌子上的文字的意思,她只能心中翻个白眼暗骂一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然后踮起脚,仰着头向上看。
上面写的是英文,她默念了一遍内容后用中文翻译了出来:
“欢迎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将用最美的事务接待你,以歌声指引美丽的灵魂在此暂歇,我们祈祷,神会予以你无尽的甘甜梦境。”
秋天自然也看见了,他在脑海里记下了几个关键词,就伸出手,按响了卡特家的门铃。
这门铃没那么老旧,应该是后安装的。
铃声刚响,一个身影就推开了别墅的木门,从里面款款走出。
那是个穿淡黄色雪纺裙的,约莫四十五岁的中年女人,她出来后四处看了看,目光很快锁定站在外面的三个陌生人。
她看起来惊讶了一瞬间,然后浮现出生动的礼貌表情,非常热情地把栏杆门给打开了。
“你们好,这里是卡特家。”女人的目光扫过三人,话里透着疑问,“你们是……?”
无论是从镇民们的描述,还是泰贝莎给的资料和档案记录里看,眼前女人都符合卡特家的女主人卡特太太的身份,于是秋天摘下帽子行了个礼:“您好,卡特夫人,我叫马文。”
“夫人幸会,我叫唐纳德。”
“我是塔琳。”
“赫伯特。”
赫伯特说完,叹了口气:“我们是外地来的旅客,在这里游玩了半日刚打算离开,就发现快要下雨了。”
他无辜地指了指暗沉的天空和逐渐聚集起来的乌云:“而且时间也有些晚,我们听说您家热情好客,所以想问一问,能否让我和我的同伴在您家暂住一天?”
“十分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家最喜欢热闹了,快请进吧。”
卡特夫人果然不假思索便同意了,将三人带着从花园中间穿过,直接进入了别墅。
一阵穿堂风掠过,夹杂着泥土和别的什么东西的味道。
……
根据泰贝莎提供的资料来看,卡特一家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卡特先生,卡特夫人,他们的三个儿女,大女儿妮可,二儿子克利夫兰,小女儿莉迪亚。
最大的妮可二十一岁,还没有结婚,克利夫兰十八岁,小女儿莉迪亚刚满十五。
他们家没有请佣人,因为就算房子大些,他们也只是个普通家庭,并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社会地位,所以,别墅里一共就这么五位NPC。
为什么每次都是卡特夫人出来迎接客人呢?卡特先生去了哪里?
秋天跟在卡特夫人身后,看着卡特夫人的裙摆,将疑问记住。
反正在这栋房子里都会找到答案的。
卡特夫人将别墅的对开门打开,门内侧垂下的铰链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起来,与大门未经润滑的吱呀声混在一起。
一股火炉特有的温暖感觉扑面而来,夹杂着音乐盒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两个孩子正坐客厅在沙发上看书。
说是孩子也不恰当,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十八岁和十五岁,前者已经成年,后者……长相上看起来比塔琳表面上的年龄还要大一些。
大厅布置得很精致,秋天踏足这里时,仿佛真有种穿越进了中世纪的错觉,红绒方形地毯铺在一边,地板干净,与外面的花园不同,屋内一看就有人经常打扫。
几幅油画连带着画框挂在墙上,看上去画的都是人物,不过内容大同小异,全部是静坐的少女。
这些画给秋天感觉不太舒服。
现在不是观察油画的最好时机,秋天目光轻扫,惊讶于客厅一侧居然真的有壁炉,而且正不合时宜地燃烧着——经过在镇上的小半天的活动,他判断此时应该是秋天,绝不寒冷。
克利夫兰和莉迪亚见到客人似乎已经习惯,莉迪亚抬起头看了看三人,看到塔琳时停顿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翻了一页书。
克利夫兰更是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莉迪亚,你的音乐盒太吵了。”
“好吧克利。”莉迪亚撇撇嘴,将茶几上正在转动的小公主音乐盒给关了。
秋天随意瞅了几眼,又看向火炉。
火炉里的火很旺盛,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让这里既迷幻又真实的同时,给他带来了一股灼热。
卡特夫人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顿时笑了:“抱歉,我丈夫生了病,需要时时刻刻待在温暖的环境里。你们觉得热的话,可以把外套脱掉。”
“好的夫人。”
秋天将西装外套连同礼帽一起挂在了门边衣帽架上,自然地走向沙发,他听见同样挂好外套的赫伯特问卡特夫人:“恕我冒昧,卡特先生的身体出了什么事?”
第一次见面就问这样的问题似乎不太礼貌,但又如同一个普通客人的好奇心,让人觉得没必要生气。
卡特夫人大概是想着晚餐时丈夫也要下来用餐,没什么好隐瞒的,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的丈夫前段日子得了重病,医生说可能治不好了,于是我们尊重他的意愿,把他从医院接回了家。他的身体不能接受寒冷,没办法,我只能一年四季点燃炉火。”
这么说起来,好像卡特一家不出门也有了一点解释空间。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您对您丈夫的爱真让人感动。”赫伯特本身头发就长得足够在脑后扎个团子,脸颊两侧的几缕碎发微微卷曲,三七分的刘海也堪堪半遮住眼皮。
他挺拔的身形十分优越,用异国的说话腔调与卡特夫人交流时,身上无形流露出几分矜贵。
秋天余光在赫伯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之前他没感觉,现在听到赫伯特说话,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最近在哪儿听过似的。
不过他要是真见过赫伯特,冲对方这气质,他就不可能没印象。所以,声音耳熟可能是错觉。
“你们稍微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安排房间。对了,几位的关系是?”卡特夫人已经迈出去的脚步一收,目光在秋天、闻然、赫伯特和塔琳之间游移。
秋天仿佛在她的眼神中看见了对他们四个人关系的多种排列组合。
塔琳背着大包,进来后仔仔细细将所有人辨认了一遍,没发现哪一个特别像鬼,这才松了口气,注意力放在了卡特夫人的疑问上。
那还用说嘛,大帅哥!我三个都要!
就算是变态帅哥我也要!
“我……”
塔琳眼中兴奋的光被赫伯特捕捉,意识到她可能要口出狂言,赫伯特一手按在塔琳头顶,一手掩在嘴前轻咳两声,将塔琳未说出口的话扼杀在摇篮里:“咳咳,我们三个是好朋友,塔琳是我的妹妹。”
说完放开了手,塔琳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特别阴冷。
真是见了鬼了,壁炉房里还会冷吗?是赫伯特给了我一个警告吧!
塔琳很聪明,她揉了揉自己凉凉的头顶。
切,妹妹就妹妹。
卡特夫人便去收拾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