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握了个空气,只好尬笑着缩回手搓了搓,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搭了搭余跃的肩膀:“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余跃,我的冷血同桌,虽然自闭了些,脾气大了些,还有洁癖,可是帅啊,对了,你这几天有看新闻吗?就是咱们市电视台那个,跟梁老板一起接受采访那个,哇!那张帅脸,绝了。”
他不怕死的用手勾着余跃的下巴:“你瞧瞧,这小美人,是不是比电视上帅多了?不愧是我同桌……”
话音没落的下一秒,陈多就感觉手腕上一紧,接着整条胳膊被箍到了背后,关节处一阵剧痛传来。
梁小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瞬息间的局势翻转。
余跃开始反思他竟然没跟老师提出换同桌的错误决定。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疼,你快松开。”陈多脸抵着窗边,疼得龇牙咧嘴的。
“是吗?错哪儿了?”余跃慢条斯理的问着。
“我…我我不该轻薄你,不该说你是小美人,你是小美男才对。我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大佬,饶了我吧。”陈多秉承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品质,认错认得那叫一个熟练。
“噗嗤。”梁小晴忍不住笑出了声,余跃冷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她赶紧捂住了嘴。
班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咆哮。
“那个谁?!!干什么呢!啊?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打架?!”
一个胖得跟尊活佛一样的男子一手拿着教尺,一手捧着书进了门。
刘琅万万没想到,他从教二十余年,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在开学第一天就打架。
更可气的是,两位始作俑者竟然还脸皮厚到下一秒就握手言和正襟危坐。
“咚”的一声,他把课本往讲台上一砸,吓得全班同学瞬间肃静下来。
“你们两个,起来说说,为什么打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陈多撇了左手边一脸淡定的余跃一眼,只好顶着炮火艰难的开口:“老师…这,其实是个误会,我们…没打架。”
“没打架?!你们当我是瞎的吗?啊?!”刘琅把讲台拍得直响。“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纪律了?不说是吧?行!给我拿着课本!站走廊上去!”
余跃简直有些失望,看来天下所有的老师都一样,流水线走的都是罚站-检讨-叫家长这套程序,江陵一中看来也不例外。
他拿了本新的历史课本,又将手机装裤兜里,起身出了教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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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高三九班门口就罚站了两个同学,其中一个还是全校皆知的“网红”特招生,江陵一中的贴吧里炸开了锅。
“厉害啊我的余哥,你瞅瞅,今天的新帖子,全是你老人家的。”陈多把手机递到余跃眼前。
“这什么?”余跃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飘在首页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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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新校草竟然开学第一天就被罚站!”
“余跃走廊侧面照有,速来。”
“余帅电视采访精修美图18P——为余帅盖高楼”
“长期收余跃的笔记本、笔、演草纸,天价勿扰。”
“深挖新校草作为特招生背后的隐情(泪目)”
“球一个YY的VX,救救孩子吧!”
……
余跃看着手机上自己在电视里的截图,今早校门口吃煎饼果子的自己,垫脚站在公示栏前的自己,以及,被陈多拽着上楼梯的自己,各种角度的照片层出不穷,简直琳琅满目。
“这什么玩意儿啊?”余跃真是惊着了。
“大哥!你难道没玩过贴吧吗?你不知道自己在咱们一中已经成为新的校草了吗?”
陈多指着前面教室窗口伸出来隐晦的半截手机镜头,撇嘴道:“看见没?你老人家时时刻刻的举动都被关注着,这都是你的粉丝啊。”
余跃差点就翻了个白眼,他认真的皱着眉,真心问:“至于??”
“操!你对你长什么样心里没点AC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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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交通格外拥堵,大概是因为九月一日各校开学的原因,盛临骑着小摩托,活生生在青梨路耗了快二十分钟。
盛源坐在摩托车后座,乖乖的戴着粉红色的头盔,头抵着哥哥的肩膀,百无聊赖的看着前面堵车。
“饿不饿啊?喝酸奶吗?”盛临从衣兜里拿出一瓶小酸奶往后递去。
盛源摇了摇头,又将酸奶推了回来。
青梨路前方是条小巷,好像是巷子里出了车祸,所以在交警疏散之前整条路都格外拥堵,可青梨路是去江陵市医院的必经之路,所以盛临连绕路都没法,只有认命的等着。
兜里传来震动,盛临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盛哥,你敢信吗?我开学第一天就被人揍了。
:还被老师罚站了,嘤嘤嘤
:求安慰,嘤嘤嘤
盛临见怪不怪的自动过滤嘤嘤怪的撒娇,直接回了个“人揍你你不会揍回去?小傻蛋。”
刚发出去,手机又震动起来。
:小美人舍不得揍(*╹▽╹*)
盛临翻了个白眼:“滚吧。”
前面的车有些松动了,他把手机装回兜里,开始慢慢向前磨。
上午十点整,盛临的小摩托终于停在了市医院大门口,还好提早出发了半小时,赶上了跟专家约好会诊的时间。
盛源平均两个星期会到市医院一次,所以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出入也比较自然,没有特殊情况他并不会有所反应。
盛临牵着他进了大厅,就看到等在那里的陈洁。
陈洁穿着白大褂,精致的卷发用发箍盘起来,没有化妆却依旧红润有光彩的脸庞,她捏着一张预约单,站在一楼问诊台。
“陈姐。”盛临开心的向她挥手打招呼。
盛源也跟着开心的向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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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新校草打架被罚站的新闻迅速被另一波巨浪盖过了——摸底考!
略过新生介绍,直接用测试成绩来跟大家见面,开学第一天就全科测试,江陵一中可谓变态中的变态。
“把你们的手机给我全部关机!交讲堂上来!只准留文具用品!快点儿的!”刘琅把讲台拍得直响。
“余哥,怎样?你可还行?”陈多假装收手机的同时悄悄拐了拐他的同桌。
“一般吧。”冷血同桌毫无感情的答道。
余跃倒真不是谦虚,虽然他在桐县大考小考全拔头筹,但眼下毕竟是市重点一中,题型和侧重点都会有所不同。
“果然,男人不能说不行,那就靠你了。罩我一把,考完请你喝冰。”陈多放心的把手机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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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摸底测试共分四科,语数外加文科综合,每科两小时,没人性的江陵一中自然是选择当天搞定这项变态的厮杀。
窗外的天已经渐渐暗了,墨蓝色的云层重叠,教室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每个人都埋头于答题卡,柔和的灯光下,偶尔有翻卷子的声音,引得窗外草地上的知了跟着鸣叫。
余跃写完文科的最后一个论述题,终于放下笔,转了转有些发麻的手腕,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的走着,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没有一个人提前交卷。
若要是放在桐县一中,别说十五分钟,提前半小时交卷能走一大批人。看着周围都埋头苦写的同学,余跃突然感到一股实打实的压力。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他的这位活神仙同桌。
刘琅选了个绝佳的位置,站在了教室最后一排,给所有同学一种有人站在我背后我却不敢回头看的压迫感,毕竟谁都不想回头撞上老师的视线。
可恰巧,靠窗第二排的位置就处在刘琅的一个视线死角,他自然没办法平行看到桌面上那张铺在课桌三八线的答题卡,以及陈某人斜视的小眼神。
墙上的钟划向20:00的最后一刻,这次开学测试终于结束。
余跃从讲台上拿回手机装进书包里,起身就往外走。
下一秒,又被活神仙给勾住了。
“余哥牛啊!我听说你可是桐县状元,今天这测试稳了啊!”陈多斜挎着包,半个人都挂在余跃身上。
“不太稳,你还是别乐观。”余跃冷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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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跃背着空书包,拿着一瓶陈多“孝敬”他的果粒橙,出了校门。
校门外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是美食小吃一条街。
桐县一中也有小吃街,以前每次下晚自习二胖都要去买个煎饼果子和两串烤面筋,其美名曰“补充大脑一天的养分”,余跃冷漠的跟他阐述过多次,大脑养分并不是靠煎饼果子补充的,可奈何二胖有一套自己独有的理论,并不为他人所动摇。桐县一中的小吃街大多是小贩直接推着摊车,或者是临时搭的塑料帐篷,有时候一阵风吹过,路边的灰都能吹进面碗里。
江陵一中的小吃街就称得上一道风景线了,整条小吃街不仅摊位固定,装潢统一,就连中间的街道,都有专门的保洁阿姨在打扫。一排排长长的小屋子,统一的红砖装潢,统一的小红灯笼,远远望去,颇有一番古镇夜市的韵味。
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各家的招牌了。
余跃瞅着眼前挂着的简陋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字:“阳光和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