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爱她，不会让她为你抛弃本性，改变成她不喜欢的模样。”
“你如果爱她，也不会舍得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为你下厨。”
“你如果爱她，更不会说她笨拙，粗鲁。裴宴，承认吧，你不过是私欲作祟。”
谢摇了摇头，看着他，冷淡道：“想必她听见你说这些话，也会觉得恶心。”
裴宴哪里听得进他的话：“你不过是嫉妒罢了！谢玠，你是天之骄子，从未栽过跟头，可你没想到吧，你深爱的女子，曾经掏心掏肺地爱过我。你若不是心中不平，怎么会在这里与我争论，而不是回去问问阿濯，她如今爱你，可有当初爱我三分？”
“啪——”
他话音刚落，谢玠腰间软鞭便破风而出，直落到他面门上。
裴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谢玠挥鞭的力度不小，他的头被他打得偏到一边：“你敢打我？”
谢玠神色淡淡，矜贵地收起软鞭：“这一鞭是告诉王爷，有时候话太多未必是好事。”
他说完，就要离开，裴宴在他身后高声大喊：“那个女人没有心的，谢玠，你会后悔的！”
谢玠脚步未停，出了私牢，坐上马车回了客栈。
而这时候，云濯也在望江楼和云宣和深入交流了一下分别的这些日子里两人身上发生的事。
云宣和回答完云濯的问题，忽然支支吾吾道：“妹妹，我问你一个问题……”他顿了顿，又连忙道，“当然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没有一定要知道的意思！”
“什么事，你说吧？”
云宣和道：“你和谢大人……是怎么一回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濯红着脸，低声道：“我们，两情相悦。”
云宣和脸色很复杂。
一方面，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妹妹这么温婉可人的模样；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很不靠谱，谢玠那样的老狐狸，和妹妹在一起，只会把妹妹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不过，仔细想想，云宣和又觉得妹妹未免有些太厉害了。谢玠这样的人物，居然也拜倒在了妹妹的石榴裙下。
“等等！”云宣和忽然激动起来，他拍了拍桌子。
云濯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干嘛？”
云宣和道：“昨天夜里我到那儿的时候，端王已经被谢大人的人抓住了，他看见我的时候，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他说，是不是你……怎么，谢大人没有和你说吗？”
云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她摇了摇头：“没说。”
说不慌乱是骗人的。她不知道裴宴还会和谢玠说什么，为了刺激谢玠，说他们之间的旧事也不是没可能，左右裴宴如今事败，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做出什么疯批事情云濯都不意外。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谢玠不开口，她又应该怎么提起呢？
他会相信她吗？
云濯心里有些委屈，也有些不自信。
云宣和看她这样，忍不住劝解道：“不然……你别太担心了，你是我妹妹，你和端王有没有来往，别人不相信你，难不成我还会不相信你吗？”
云宣和压根没往情情爱爱那方面想，他以为云濯担心的是她会牵扯到裴宴谋反的事情里。
云濯也没有多言，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她已经开始在想，如果谢玠怀疑她，他们之间有了间隙，她应该何去何从了。
两人没在望江楼待多久，很快云濯就与云宣和告别，回了客栈。
客栈里，谢玠正在整理裴宴谋反的罪证。见着云濯回来，便放下手头的书信，问她与云宣和聊得怎么样。
云濯将心底异样的情绪压下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点头：“很开心。你今天不与我同乘，后来到望江楼也没等我一起，是不是因为二哥哥？”
谢玠叹了口气：“我想给你的家人留个好印象。”
云濯站在门口看着她：“今天二哥哥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哦？你怎么说？”
云濯眼睑低垂：“我说我们两情相悦，是这样没错吧？”
谢玠弯唇：“当然。”
“谢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云濯抬眼，直视着他。
谢玠面色不改，仍旧温和：“自是没有，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你今早说过，有什么事会提前告诉我，不会再隐瞒我任何事情。”云濯来到他面前，“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天晚上裴宴说的话？你今天也去见裴宴了吧？是不是也听他说了很多关于我的话，不问我，是不是打算偷偷派人去查？”
谢玠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件事，很快就想到云宣和，但眼下很显然不是同云宣和计较的时机，他不躲不避地迎上云濯灼灼的目光，苦笑道：“你听我说。”
云濯在他面前坐下：“好啊，你说。”
她这样冷静，谢玠一时居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云濯叹了口气：“要不还是你听我说吧。”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相信人有来世今生吗？不相信也没关系，现在你看到了。”
她将自己前世发生的事情，粗略地和谢玠说了一遍。一开始当然觉得难以启齿，她本不应该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可她看错了人。这么说出来，难免显得前世的自己愚不可及。
但既然要说清楚，这些事情也避不开。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向云家提亲，然后又在我们来到临遥之后，几次三番要与我见面。”
投生转世这样的事，她本该烂在肚子里此一生不复向人提，但因为信得过谢玠的品性，故而还是提了。
大不了，就是被当做妖孽抓起来，云濯无所谓地想，大不了就是她又看错一次人。
没什么的，这一世本就是偷来的光景。
她这样安慰自己，却在谢玠长久的沉默面前，心底不住地酸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