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江老爷吹胡子瞪眼,“不是他会是谁!”
江念絮不想说话,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将衣袖从楚篁手里扯出来,伸手去挽住父亲的胳膊:“没有谁,都说了是我自己。我好饿呀,爹爹,我们能先吃饭吗?”
江老爷叹了口气,见她虽然眼眶通红,但是眉眼间并没有什么郁色,也不是强颜欢笑的样子,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这件事。
江念絮与父亲和表哥吃过饭,便回了屋子里,晚间趴在床上又哭了一场。
她告诉自己,哭完就好了。
哭完之后,就当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江府的大姑娘,是老父亲的掌上明珠,但再也不是魏云峥身后的小尾巴了。
……
云濯敏锐地发现,江念絮最近约自己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几乎是一天一见。
直接导致她陪谢玠的时间都少了很多,以至于谢玠都有了怨言,甚至有天晚上幼稚地问如果非要让她在他和江念絮之间选一个,她会选谁?
这种送命题当然要避开错误答案,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选你”。
然后谢玠便道:“那你明天别再去见她。”
云濯感到很为难,可这是她们已经约定好了的事情啊,何况她觉得和江念絮在一块儿相处还挺好玩的。江念絮话多,却也不显得聒噪。
她不想答应他这个无理的要求,只能想个办法把他嘴堵上。
但是另一方面,她还是忍不住问江念絮,怎么最近一直约她出来。
偏偏她的理由还不重样,今天去金楼给小姐妹选及笄礼,明天去成衣坊给小侄子挑衣服。
云濯寻思着,就算是江念絮身边再多亲戚朋友,也禁不住她这么拉出来当挡箭牌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问。
江念絮摇了摇头:“没有。”
但是云濯可不像江老爷那么神经大条,她一眼便看出来江念絮有问题,原因无他,她这几天要么是耳坠戴成了两只不一样的,要么是穿错自己前不久还公开说自己不喜欢的衣裳,足见精神恍惚。
但是另一方面,江念絮如今正是无忧无虑的好年纪,江家的家族事务和她没什么关系,家中姊妹兄弟也都和睦,不会有谁惹她烦心,再加上她如今没有嫁人,也没有婆母磋磨她,唯一的烦恼,只会和魏云峥有关。
云濯试探性地问她:“是不是魏云峥?”
江念絮仍然摇了摇头。
她是下意识的不想说这个事情。
但是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云濯之后,她又点了点头,惨淡道:“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以为他多和我说两句话,多和我笑一下,就是喜欢我了。原来不是。”
“我以前一直觉得,强扭的瓜甜不甜那是没有定数的事情,万一破天荒的就是会很甜呢?可我现在信了,别说甜不甜,有的瓜就是你使尽浑身解数都扭不下来的。我不想再努力了,我认命。”
云濯和江念絮认识以来,江念絮始终是明艳照人的,如今却变得这样忧郁,云濯看在眼里,也有两分心疼。
她甚至没有多问缘由,拍了拍江念絮的肩膀:“要不你和我去京都看看?京都城里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儿们可谓遍地走,且一个胜一个的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哪一个拎出来都比魏云峥好,你去了保准能挑一个如意佳婿!”
江念絮抿唇:“我不想去。”
她再也不想碰这些情情爱爱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得知魏云峥那天是因为云濯才来和她说话之后,江念絮也不是没想过去埋怨云濯多管闲事,可她到底不是眼瞎心盲,云濯对她如何,旁人不清楚,难不成她自己还不清楚吗?恩将仇报的事她做不出来,到头来只能埋怨自己不中用,轻易地被他的三言两语就迷得晕头转向。
江念絮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心累过,但即便一边疲累,她也还是要坚持不懈地去割舍过去。
“那就不去吧,你有钱有貌有时光,一个人独美也很好。”云濯态度悠然,“或许这段时间里你冷静下来,也可以想想以后的事情。”
“以后的什么事情?”江念絮懵懵懂懂地问她。
云濯有心想说,看她这样又觉得算了。
江念絮家世高,容貌好,不愁嫁,以后能有大把时间挑挑拣拣,不必急于这一时。
她笑着道:“没什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江念絮微微颔首,低下头喝茶。
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就在和云濯这样的相处下渐渐变得放松了,她甚至豁达地想,不就是一个男人?
说起来,虽然她自小在临遥长大,身边不少手帕交,小姐妹,可是这样的事她却是不敢说给她们听的。
当面她们或许会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安慰她几句,但是背地里,指不定还会怎么说她卑微倒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江念絮犹记得从前有个小姐妹去山寺礼佛,路遇歹人,幸好为人所救,大家听说这事后纷纷上门慰问,转过头来却在背后笑她活该,谁让她身边不带多点侍卫。
从那之后,江念絮表面上仍与她们交好,但是私底下联系却是已经渐渐减少。
想到这里,她泪眼汪汪看向云濯:“云姐姐,能认识你真好。”
云濯微微笑着给她递上手帕:“不必说这些。”
说到底她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中间虽然也有为她出谋划策,可是事情落得这样的结果,她可没脸居功自傲。
何况她最初愿意帮她,也是觉得与她投缘。
“现在你想和我说说,你和魏云峥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又问道。
江念絮于是把两人之间的事,从西华山上的交谈,到后来回城之后两人的来往,再到前些天里魏云峥终于表明态度,悉数说给云濯听。
说完,她双手捂住脸,羞惭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