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将长弓拿起来,拉了拉弦,觉得满意之后,便将盖子盒上,对掌柜的道:“就它了,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手,在云濯面前晃了晃。
“五千两?”
掌柜的“诶”了一声:“姑娘好眼力,自然看得出来此弓非凡品,至于这箭,亦是不凡……”
他还没有夸完,云濯就打断他:“好。”说完,从腰间掏出一沓银票。
虽说到铺子里来买东西的客人也不少,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态,在问清楚价格之后,总要多说几句,要么是希望他能够便宜一些,要么是希望能够讨个添头,总之,云濯还是第一个这么爽快付钱的客人。
掌柜的有些怔愣。
“是还有什么问题?”云濯见他不收,如是问道。
掌柜的回过神来,连忙接过银票,清点一番后,道:“没问题没问题,欢迎姑娘下次再来。”
云濯“嗯”了一声,谢过他,掌柜的又唤伙计来将铁匣子抱出去,为云濯放在马车上。
买好弓箭之后,云濯便回了芍樱馆。
秋杏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见车夫抱着一个沉甸甸的铁匣子,心知这便是自家姑娘从西市买回来的东西,于是连忙上前去接过来,“哎哟”一声,不禁问道:“姑娘买的什么?这么沉?”
她自小习武,力气可不算小。饶是这样,接过铁匣子时,她还是险些手软。
车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秋杏点了点头,让车夫回去,自己则抱着匣子放回了云濯的屋子里,又转身出来与她禀明情况:“姑娘,您知道方才您让我跟着的人是谁吗?”
云濯迟疑一会儿,道:“顾思岚?”
方才见着他的背影的时候云濯没认出来,后来让秋杏去跟踪他,她自个儿在马车里想了一会儿,却是想起来了,
今日云滟的夫君,顾思岚,可不就是穿了一身湖蓝长衫吗?他这人大抵是因为出身寒微,言行间总有些怯怯,不够大方,走路时也是脊背微驼。
这一点也能和街上那人对得上。
但是想清楚了这人是谁之后,云濯更想不通了:如今顾家已经有了起色,顾思岚身边也配了小厮奴仆,再加上今天他是陪着云滟回门。云濯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事,要让顾思岚在这样的日子里屏退下人,独自出门去办。
秋杏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您怎么知道?”不等云濯回答,她又十分崇拜地道:“奴婢就知道,姑娘您最是聪明不过!”
云濯看了她一眼:“别贫了,有事说事。没事你就去帮我做别的事。”
秋杏福了福身,轻声道是之后,方才道:“奴婢不是正要说吗?他去了延春楼,见了个姑娘。奴婢在外头听了许久,后来又假扮延春楼的丫头去送了茶水点心,奴婢进去的时候看见,噫,他俩正抱得难舍难分呢!”
云濯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女子长什么样?”
秋杏描述了一下那女子的长相,又道:“看着娇娇娆娆,像是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
云濯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打脸,她原本是不想管云滟的事,纵然顾思岚再过分,但是人家夫妻俩之间的事,再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插嘴。
可若是顾思岚在外头有了女人,这就不一样了。
云滟是云宣秋嫡亲的的堂姐,就冲这一点,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想到这里,她吩咐道:“你回延春楼,找伙计打听一下那女子,若是能找到住处,将人悄悄带过来最好。找不到也没事,去之前,帮我把五姑娘请过来。”
秋杏毫不意外地道是,利落地转身下去。
……
云滟听见云濯请自己去芍樱馆的时候,还有些懵。
在游廊上时,云濯对她的态度,她不是看不出来。她以为自己和这位堂妹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了,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她却忽然派人来请她。
云滟转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娘亲。
她一贯是没什么主意的,在家里时事事都听父母的安排,出嫁之后,便听夫君和婆婆的。
大夫人见她虽然已为人妻,但还像在闺中时候的小女儿情状,顿时觉得心下熨帖,又念及这几年女儿远嫁临荷城,母女之间难得见面,更觉苦楚。
咽下酸楚的情绪,她朝女儿点了点头:“阿濯是个好的,虽说有些争强好胜,但是性子不坏,平日里也不见她为难过谁,请你过去,或许是觉着与你投缘。”
“只是这却有些不讲规矩了,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怎么说也该她来见你,怎么平白好请你过去?”
来请云滟的秋杏就站在珠帘外,大夫人说这话,并没有要避讳她的意思,甚至还抱着她能回去转告云濯的想法。
云滟却觉得没什么,她起身道:“没事的,既是妹妹想见我,我去就是了,不过是走几步路的功夫。让姐姐陪着母亲说会儿话吧,我一会儿便回来。”
云涟翻了个白眼:“你不说难道我便不知道陪着母亲说话了么?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不懂事?”
大夫人又要说话,云滟却及时道:“那,母亲,姐姐,我先走了。”
隔着珠帘,秋杏的脸色也不大好。
就这一会儿,她也看出来了,这大夫人连自己两个女儿都管教不好,还好意思说她家姑娘不讲规矩?
等云滟出来,她则又换上笑脸:“五姑娘。”
云滟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道:“方才我母亲说的话……你别和阿濯妹妹说,我母亲就是那样的性子,没什么坏心思的。”
秋杏眉眼弯弯:“五姑娘放心吧。”心里却在想,我才不呢,她敢说难道还不敢让姑娘知道么?
“姑娘还吩咐了奴婢去办另外的事……”
云滟善解人意道:“无妨,你去便是,让清圆陪着我过去也是一样的。”
三人于是一路同行到大夫人院子在的岔路口上,而后各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