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落叶纷纷,出行的人都穿上了棉袄,大理寺的办公场所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
专心致志的整理两个时辰后,手脚都冻麻了,兄妹两当即就在屋外表演起了武行。
你来我往,毫不留情。
刚开始,相邻的官员会好奇发生了什么,后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自然也就知道了这宋大人的儿女,那叫一个文武双全。
用午膳的时候,大理寺又多了一个外来人员,大理寺卿的嫡长孙孟箬逸。
身着六品官服的孟箬逸借口来看看祖父,其实孟晟铭心里门清,那是来看他的,那是来看他自小就认定的小媳妇的。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初父亲可是把孟家的当家信物都给了那个丫头。
如果按传承,那就是给孟箬逸媳妇的。
孟箬逸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若不是有这么一出,别的人家早就成亲生子了。
他们从未催过,也没敢张罗,毕竟月月还小。
“你可考虑清楚了,我看月月那丫头,好似已经忘了你们年少时的那点情分了。”孟晟铭看着足够优秀的孙子,还是忍不住泼了一瓢冷水,谁让人家那小丫头的表现如此的优秀呢?
自打进了这大理寺的大门,人家兄妹两那叫一个循规蹈矩,见到官员们,有礼有节,平时就呆在宋雪的办公区,矜矜业业的做事,当然,兄妹两比赛的事情,也传开了。
别的家的娃是打赌吃喝玩乐,他们家倒好,比赛整理案宗,这样的孩子,谁不想多有几个。
说多了都是吹的,可是你想想,御书房里的书记官可都是宋雪培养出来的,现在那个不是各地大吏,举足轻重。
再看看这两个孩子,就算他们年纪小,又怎地?
排除他们的血脉,他们难道会比别的人差吗?他们只会比同龄人优秀更多。
听说,宋家的几个小子也呆不住了,往户部去了,不过那几个小子就比这两兄妹难带了,毕竟年龄小,所学所见还有限。
可是,人家那精气神,反正就是让人一看就羡慕得紧的那种。
慕容秋晔算算也回京两个月了,他也不能离开值守太久,也该回去了。
没有生离死别,有的只是简单的告别,兄妹两再次跟着慕容秋晔离开了京城,他们已经习惯了军营的生活,更享受那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少了兄妹两的陪伴,宋雪的工作也进入了正轨。
曾先生就留在了宋府,负责起了小这三个的教学重担,这担子确实重。
一个奚家家主嫡长子,一个宋家唯一嫡子,一个皇家血脉,并且不同于那兄妹两,这是一个很有主见以及想法的孩子。
曾先生面对他的时候,时不时的都有种面圣的那种紧迫感。
“娘,我想去大理寺几天。”什么叫理论联系实践,宋三本就学的全是治国之道,之前跟宋思文去户部呆了一段时间,对于国家财政就有着很清晰的思路,甚至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这次,他想进大理寺,他又会有什么收获呢?
久违的小书童又出现了,之前是两个,这回是三个。
宋三和宋亭之都是内敛的,楚廉这个小子就显得狂放多了,只是进了大理寺,性格还是收敛了,相形之下,还是可以看出差异。
跑腿之类的差事几乎都是楚廉去干,久坐整理的事情就是宋三和宋亭之的事情了。
“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里为何本该处斩的人为何只判了个流放?难道这不是贵族特权吗?”宋三说的是一个杀人的案列,讲的是一个知府之子,失手杀害了一个打算侵犯民女的纨绔子弟的案列,本是杀人偿命,但是考虑到案情特殊,这知府之子出手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解救那个女子,搏斗之间,意外导致纨绔子弟死亡。
“如果是你,你打算如何判?”宋雪并没有急着解释或者是分析,反过来问他。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宋三红润的小嘴,吐出的是让人心颤的决绝。
宋三的性格就是如此,自小就是如此,他天性就是很理智,理智到让宋雪无语的程度。
“那三可想过,那死者也是罪有应得?如果不考虑这些,以后是否还会有人拔刀相助?”宋雪继续发问。
“孩儿觉得,各码事是各码事,不冲突。”
“死者侵犯民女,按律当流放充军,此生不可赦免;杀人者见义勇为理当嘉奖,但是错手杀人,功过不可相抵,那以后是不是有功之臣犯了错,也要念在他的功劳份上,不予追究。”听听这言辞凿凿,铿锵有力的辩词,宋雪都没有给予驳斥,只是让他带上案宗去见了大理寺卿。
孟晟铭听着宋三的一席话,心头一凛,看看宋三那本该粉嫩,但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小脸蛋,感觉自己坐着,宋三站着都有些不合适。
京城里的皇子,孟晟铭几乎都见过,甚至于皇帝让皇子们负责差事的时候,同样也会和皇子们打交道,但是如同宋三这种,年纪尚小,但是让他不自觉臣服的从未有过。
感叹,有些人,有些特性真是天生的。
“此案本官清楚,按理本应惩罚分明,但是大理寺官员一起审议过,这凶手本是品行端正,前途光明的儿郎,那死者本就是横行乡邻,无恶不作的纨绔,为了这么一个纨绔,折损了一个优秀的人才,律法无情,可天理难容。”孟晟铭已经算是解释了。
“正所谓律法面前,一视同仁,若是加上各位大人的主观臆断,还有何公平可言,倘若此案大人们是觉得凶手应该被轻惩,是否意味着其他案子,本该重罚的人也被轻易放过,不该被罚的人,反而受了不公平待遇。”宋三这举一反三的理论,让人无法辩解,宋雪垂着头,暗自长叹。
有这么一个抬扛,且让人辨无可辩的儿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同情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