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宾客云集的大宴厅内,临窗处陈设暖炉,屋内温暖如夏。
颜家的长辈们分散在各屋招待亲朋好友们。
正堂主位魏皇正襟危坐,魏盼儿坐在他身侧的席位上,她故意说道:“棠儿也许快来了。”
魏盼儿观察神情漠然的魏皇,竟信了二人真是发生争执。
奈何却听见魏皇道:“她已到了。”
魏盼儿朝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颜如雁亲密地挽着颜输棠的手进来。魏盼儿眸光一紧,似是在思考着某件事。
颜输棠与颜如雁,以及诸多贵女、朝臣踱步至魏皇跟前,福身行礼。
“免礼。”魏皇道。
颜如雁窃窃的瞟向魏皇,见气宇轩昂的他周身透露着不怒自威的威严。正坐华贵的主位,对颜输棠视而不见,不像以往极致宠爱。
颜如雁唇角上扬,静看好戏。
“棠儿过来。”魏盼儿冲颜输棠道。
颜输棠踱步走向主位。聚在拜见官家人群中的高明等人的目光尾随她。
魏皇见她径直往魏盼儿那边去,破天荒的训斥道:“你大哥成婚,便如此出席?”
魏盼儿睖睁地盯着颜输棠,她身上着装庄重典雅,并不失礼。认定了这二人在闹别扭,“棠儿。咱们去外头走走。”
高明等人亲眼见魏皇对颜输棠的态度,结合前时之事,堪堪懂了。
颜输棠与魏盼儿出了正堂,颜如雁滞留原地,暂时不敢跟去。
高明随其后走出大门,连陆庭也跟着去。
“我们可否与三公主、棠儿同行?”高明道。他以为陆庭是为亲近魏盼儿而来的。
“请。”
颜输棠在前带路,与他们往张灯结彩的园林走去。
陆庭与魏盼儿并肩,他看了眼气质高贵的她,问道:“公主近来可好?”
“你的孩子一切皆好。”魏盼儿态度生冷。
自陆庭到魏宅被砸伤头部那日后,她偶尔会见到他,却从不与他说话。
“我并非只关心孩子。”陆庭温声道。他知自己与魏盼儿从未有过夫妻情分,如今是一种放手的心态,不牵涉多余感情。
魏盼儿漠视,除心中重要的人给的关心,她不要。
颜输棠不免好奇,“你们缘何要在官家面前提起我?”
高明桃花眼里漾着柔情,朗声道:“那桩谋财害命的案子实情得以大白,委实是你的功劳。”
“郡主原来并非只在工部方面有帮助,竟连户部和大理寺皆有助力。”陆庭敬仰道。
魏盼儿初次听闻陆庭以此语气待女子,她敏锐地盯着他的眼睛。隐约感受到某种情意。
她脸上浮现狡黠笑意,自己期望的惩罚果真来了。陆庭若喜欢棠儿,却永远得不到。那种折磨会令一个从不认为感情重要的人,变成如何模样?
魏盼儿脚步停在假山的大石头旁,对颜输棠道:“你们先走,我有话要对陆尚书说。”
“好。”颜输棠应了声,与高明往前方走去。
见颜输棠二人走远,魏盼儿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喜欢棠儿?”
陆庭眼里闪过讶色,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慎重的思考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也许是。”
魏盼儿郑重其事地说:“那便是了。我想知你为何喜欢棠儿?”
陆庭回想颜输棠的好,“郡主为工部出谋划策诸多有益百姓的事。”
魏盼儿道:“只这些?陆尚书果然是一心追逐官场的。”
陆庭闻言,觉得那不是主要的,“谁能不喜欢一个甘愿陪着自己到田间去,不惧脏污、不介意身份尊不尊贵的姑娘呢?”
他一边说,一边勾起恬淡的记忆,对颜输棠的那种玄妙感觉深深的烙印在心间。
魏盼儿唇角勾起笑意,不再言语。挪步往前去,空留下落入情网的陆庭。
招待女眷们的会客厅内。
宽敞的屋子内坐满锦衣女子,贵妇们围在郑氏身边说话。而贵女们则聚在魏盼儿、颜输棠身侧。
颜如雁特意坐在魏盼儿和颜输棠中间,她对着左侧的魏盼儿说道:“公主与我同在孕期,能彼此照应着。你可有孕吐等不适症状?”
魏盼儿目中无她,“我还好。”
其实该有的频尿、疲惫感等,一样未漏。
她知颜如雁对颜输棠的种种恶毒行径,不愿与颜如雁多牵扯半句话。
颜如雁摆出艳羡的模样,摸着点了红妆才有气色的脸,“我的孩儿活泼爱动,常闹腾着。我虽孕吐厉害,却好在平素不点妆,气色也红润。”
此言一出,颜输棠唇角勾起一丝嘲弄。即是孕吐厉害,岂会不影响面容?
沈家女对比颜输棠与颜如雁,俩人的脸有些相似,却是清水出芙蓉的仙姝,与浓妆艳抹的俗粉之别。
“不谈五官容貌,单论气质。三公主与郡主像是亲姐妹。”沈家女道。
寒梅仔细看顾魏盼儿与颜输棠,认同地说:“许是自幼在一处长大的缘故。”
贵女们开始谈论颜输棠、魏盼儿的姐妹之情,投注去艳羡的目光。
颜如雁被晾在一旁,融入不进这一群未出阁女子的话题,更不愿到那一众年长她的贵妇们跟前。
不久后,林嬷嬷请了郑氏出去主持喜宴之事。
颜输棠接待满屋人,让侍女们摆满各色精巧点心、上等茶果。
室内温暖,又因人多,极其热。灵芝见几位女眷们妆容花了,走上前道:“郡主早令人准备好以供夫人和姑娘们补妆打扮的厢房。奴婢带你们去。”
贵妇们觉郡主贴心,跟着灵芝等人挪步至厢房。
一时间,屋内散去大半人,皆是在里头待闷了。趁机出去游逛气派的王府园林。
“我今儿未来得及喝安胎药,可否劳烦姐姐让人带芳菲去煎药来?”颜如雁给芳菲使了个眼色道。
颜输棠环视四周,侍女们全去接待宾客了。
她放下青瓷茶杯,对芳菲说:“我带你去。”
“麻烦姐姐了。”颜如雁假意道谢。
“无妨。”
颜输棠领着芳菲往附近院里的小厨房去,大厨房全用于备菜,忙得不可开交。
到达小厨房时,却见里头也挤满了厨娘、传菜的侍女。
颜输棠对一名烧火丫头道:“空出一个炉子来,让芳菲煎药。”
烧火丫头应了声,去捡好容易空置出来的炉子,放入通红的烧炭。取来干净的药罐子,正要将芳菲递来的油纸包药材倒入罐子里。
颜输棠伸出手去,“让我看看如雁的安胎药。近来盼儿也喝药,不知是否同为一类。”她只是忧心颜如雁会在药里动手脚,回头陷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