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闻言,个个为灵月捏了把汗。若说对方是颜恒毅与颜恒定,真的算烧了高香才能碰到的喜事。
可颜恒良是何许人?秽乱而不学无术的草包,成天做混账事第一,对女子始乱终弃。
灵月若跟了去,没主子庇护,也不是正经姨娘身份,绝对没好日子过。
“奴婢是郡主房里的人。”灵月低着头回复。
“三姐那边,回头你们告诉她。”颜恒良拽住她的手,作势要走。
此时颜输棠信步而来,出声道:“你要带着我院里的人去何处?”
颜恒良松了手,回头望着神情端肃的颜输棠,厉声质问:“区区一个婢子,三姐也小气,不给?”
灵月疾步躲到颜输棠身后,决心不再点红妆。以往在何氏身边,颜恒良三番五次对她毛手毛脚,一味躲着、忍耐着,今次忍无可忍。
“自然能给你。”颜输棠一言令侍女们惊愕,嗟叹灵月命不好。她又道:“娶灵月做正妻,能做到么?”
颜恒良轻蔑的扫了眼灵月,刻薄地说:“我不过要个端茶送水的婢女。正妻,三姐如此说可是在侮辱我?”
“做不到就别惦记了。”
丢下这话,颜输棠带着灵月进入澹月苑大门。
颜恒良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面上尽是不屑,眼里透露着凶恶,“切,谁稀罕。”
这一幕粗俗的丑相,收入颜恒毅、颜恒定眼底。
颜恒良老远瞧见那两位兄长,内心不爽,视若无睹的旋身离去。
颜恒定脸上笑意全无,庄重起来,转对颜恒毅道:“从今往后,你我对三郎严加管教。闲时,你教他读书,平时我带他去军营磨炼。”
“好。也该与那几位纨绔子弟的长辈打招呼,对这些人好好管束。必不能叫他们厮混到一处。”颜恒毅道。
兄弟俩达成共识,眼下管教颜恒良的何氏已死,不该放任他荒唐度日。
当日,颜恒良被强行绑去琅玕轩。
颜恒良被侍卫丢在木椅上,挣扎着被绳子束缚的双手,怒容满面的看着颜恒毅。
眼睛迎上他大哥严厉的眼神,如过街老鼠般吓得不敢妄动。
“说吧,你们要我做甚?”颜恒良俯首避开那如鹰隼般犀利、渗人的目光。
在这府里,他虽看不惯两个傻子一样,不懂得以家族势力坐享其成的哥哥。
但从小到大,对他们害怕至极。尤其是不论对弟弟,还是亲妹妹,总过分严苛的颜恒毅。
颜恒毅将书本展开放在颜恒良面前的桌案上,说道:“以后逢我休沐日、散衙回来,都会亲自看着你念书。二郎每日去军营,你也得跟着去磨练。”
颜恒良难以置信地吼道:“你们疯了吧!”
见两个哥哥不理他,他冷嘲热讽,“现如今我只能赋闲在家,没了追求仕途的资格,你们平白无故叫我如此折腾。大学士、大将军,好大的官威。你们分明是在讽刺我!”
“你的好友,宋柏和尹家二郎,今后谁也不会与你来往。他们两家正在对他二人严加管教,现下我们家轮到你了。”颜恒定断了他想继续胡作非为的心思。
内心认为颜恒良沦为这副模样,是何氏生前的过度溺爱、骄纵。
不加以遏制,这人这辈子定然会被毁了。
颜恒良哑口无言,可他那俩酒肉朋友家,那几个窝囊废哥哥好说话。不似自家的,老大冷若冰霜,盱衡厉色。
老二武功高强,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
让这对兄弟看着自己,真真比坐牢还难。
颜恒定解了颜恒良手腕上的绳子,就在他沾沾自喜想趁机会开溜时。绳子转移到了双脚上,捆绑得极紧。
颜恒良怒声道:“还不如把我关进牢里。哼!”
“不打扰你授课。”颜恒定冲颜恒毅道。扭转过身出了屋子。
颜恒毅拿起书本,瞥了眼手脚不规矩的颜恒良,冷声警告,“今日不将《长歌行》记下来,不许用晚膳。”
不吃就不吃!颜恒良想。
可当再度撞上那双冷冽锐利如冰棱的眼眸,慌得立时捧起书,装模作样跟着念,“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面对古板的人半柱香时辰,颜恒良度日如年,不敢表露出疲惫模样。只因他大哥的戒尺时不时会落在他手心,或手背上,防不胜防。
颜恒良注意颜恒毅不看书,便能博古通今,对他娓娓道来各种空乏的励志典故。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颜恒良参差不齐记住了几句。
讲完第三遍释义,数次矫正颜恒良写字的方式。
颜恒毅见日晷的晷针影子在北方,且重新变长,便知是午时。他道:“一个时辰了,放你歇息会儿。稍后我会来查你背书。”
眼看颜恒毅出门去,颜恒良背靠着锦垫,揉揉被打疼,因握笔写字许久而酸痛的手。
“有人没?我口渴,倒水!”颜恒良扯着干涩得快冒烟的喉咙叫唤几声,无人前来。
他垂下手去解束缚在小腿肚的麻绳,身子往左侧倾斜扭头去看,发现颜恒定特意将结打在木椅后两条腿距离的正中间。
试着去解,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
颜恒良唏嘘一番,无奈的放弃,双手摸着被膈疼的背脊。内心默默盘算等回去后,带上所有盘缠逃出王府。
给关在此处受这非人待遇,还不如去外头逍遥自在。
勾栏能作乐,赌坊能令他快乐……
“颜大哥可在?”一道清逸如铮铮古琴的声音流入颜恒良耳中。
他抬眸望向卫廉,惊艳之余,套近乎道:“三姐夫。你进来帮我个忙。”
卫廉打量着书房内双脚被绑着麻绳的颜恒良,踱步进去。
“什么忙?”卫廉细看那根结死结的麻绳,显然已经知道了。
颜恒良赔笑脸,指了指脚边,“你懂了吧!解绳子,快点。”
卫廉不顾对方嬉皮笑脸的模样,淡淡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颜恒良一时语塞,虽有一腔怨气,可抬眼正看卫廉那张清俊出尘的脸,浑然生不起气。
“颜大哥不在,我稍后再来。”卫廉旋身正欲离去。
颜恒良唇角勾起一丝坏笑,说话声拔高几度,“你就不想知道我三姐的事么?她跟赵璟……”
卫廉眼神冷冷的回看颜恒良,非颜输棠亲口说的话,他都不信,“我都知道,更信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