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摇摇头,娇靥显露出淡淡的愁云,“不瞒夫人,之前我曾令人去过清心馆拿药。将王爷的五石散偷换成药粉,他察觉不对砍了近侍的手。”所幸未招供自己。
颜输棠豁然明了公冶庆前时在街上拦住她,所言属实,“原来是娘娘。”
“听说王爷要夫人在王府做客三日,就同意毁了所有五石散。”
见颜输棠未否认,惠妃继续道:“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对女子低头承诺什么。王爷的心我不敢猜,只觉得夫人该试试,权当做帮帮所有受毒物连累的女子们。”
颜输棠凝眸沉默,惠妃不再为难,只引着她去自个儿的院落小坐。
蕙兰院。
颜输棠将地虎的狗链拴到院墙角落的树梢上,防止它伤人,更不愿将它留在公冶庆那处等着被宰食。
颜输棠跟着惠妃往金砖路走,见极宽敞的院中间里有一座三层高楼,飞檐画栋,五彩缤纷,旁侧四合院的一层屋舍像是婢女们所居。
院内有小假山、碧树和小竹林点缀,脂粉气不重,幽静而雅致。
“娘亲!”洪亮稚气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颜输棠循声望去,玉阑干前站着身量三尺的锦衣男童。
“元思。”惠妃笑笑,面容温柔如风。
“那位是娘娘和王爷的小少爷?”颜输棠问道。
惠妃颔首,挽着颜输棠的手往楼上走,“我儿在院里长大,平素不会令他出去。其实前些日子带元思去给王爷请安,恰逢王爷昏聩,挥剑砍园中昆虫,险些要了我儿的命。”
正是此缘由,惠妃才暗中期许能让公冶庆恢复正常。
颜输棠心里咯噔一下,设想如此年幼的孩子逢此事,过于残忍,“委实危险。”
惠妃与颜输棠走到公冶元思身边。
颜输棠打量着他,小小的人穿着绸缎衣裳,白皙的小圆脸儿,大眼睛乌黑发亮,甚是可爱。眉眼、脸型有公冶庆与惠妃的影子。
“元思,这是你卫婶婶。”惠妃把公冶元思推到颜输棠面前,柔声介绍。
公冶元思怯懦地绕到她身后躲着,偷瞄颜输棠几眼,感觉她长得像是天宫小素娥,不食人间烟火。
惠妃仍是拉着他走近颜输棠,“这孩子平素跟我在院里,鲜少见生人,连他父王也见不上几面。”
“别怕哦!”颜输棠浅浅一笑。
“走。”
惠妃带着颜输棠到小正厅相谈。
公冶元思在旁吃着糕点,偶尔看一看新来的姐姐。他不知婶婶是何意,只懂颜输棠的外表是姐姐。
坐了半个时辰,颜输棠下楼带着地虎回去,惠妃的侍女送了一小段路。
颜输棠刚走出蕙兰院的月洞门,便见有府兵在等着。
府兵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道:“王爷已经醒来,请你过去。”
“我有要事在身,麻烦告知王爷,我先回去了。”颜输棠认为公冶庆绝非有好意。
“恐怕不行。”府兵态度强硬,夺过颜输棠手中的狗链,强制着带她走。
公冶庆寝室里。
醒来的公冶庆正坐于床榻上,脸上蒙着真丝帕子,显然是在防颜输棠。
颜输棠欲从府兵手里抢地虎狗链,却被躲过。
府兵朝公冶庆拱手道:“属下先告退。”随即,旋身拖着狂吠的地虎离开。
“你要做甚?”颜输棠质问公冶庆。
公冶庆攥住她的手臂,不顾她挣扎,强行将她推倒在床榻上,欺身压制住她的双腿。
颜输棠双手用劲推他,却被他结实有力的手牢牢锁住,怒声道:“放开!你若真对我做什么,燕帝决不会放过你。”
“我即是占了你的身子,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冶庆眼里充盈着愤恨,厉声威胁,“别忘了,此地乃我北燕都城,区区魏国女子生死犹如蝼蚁。”
“你疯了?我是临巍的妻子。”
“今后你是我的正妃。”
公冶庆撕着颜输棠的衣裳,他看着她萌生恨意的脸,愈发兴奋、浴火焚身,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她。服食五石散后蓦地见到她那一眼,自己就再也忍不住了。
颜输棠斥责道:“我怀有身孕,你莫非像让我与孩子一尸两命?”
他睖睁地盯着她,顿下所有动作,沉思后怒火中烧,“趁我没反悔,滚吧!”
若是未有卫廉的孩子,他并不介意。
颜输棠抓住衾被起身,耐着被压痛的四肢走向大门。
“别妄念逃跑,这段时日规矩待在我身边。”公冶庆警告道。
她未搭理,推门而出。
颜输棠欲逃出府去,好容易走到府门,却被蒙着眼睛关进不知名之处。
屋内门窗紧闭,空有陈久的美人榻,无锦被、妆奁柜等陈设。
颜输棠唤了几声,无人前来。
她借着昏黄的烛光,躺在极硬的塌上,阖眼小憩打发时光。
傍晚时分,倾辉引暮色。
王府正堂内。
公冶庆瞥了眼带着兵马,气势汹汹而来的卫廉,冷冷道:“本王尚未治你私闯王府,领兵搜府的罪责,你竟想轻松离开。”
“一切罪责明日我担着。”卫廉听闻颜输棠被叫来此处,立时带兵来找,搜遍王府杳无音讯,“现下我要找回棠棠。你们说她很早前出府了,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我怎知?”公冶庆脸色沉沉,没好气道。
卫廉询问堂内的王府中人,邹昂佯装气定神闲地说:“我替世子问了一圈,有值守的府兵见颜娘子往左侧街道而走。”
“谢了。”卫廉带着官兵们旋身离去。
眼看他们走远,邹昂问道:“颜娘子被关在地牢里,未送膳食、被褥。王爷不如派个人送点物进去?”
公冶庆眼里的怒色不退,漠然道:“只一晚,饿不死,也冻不死。”
邹昂不再多言,虽想送点东西给颜输棠,却顾虑公冶庆的性子,不敢贸然做主。
地牢里。
颜输棠一阵激灵被冷醒,屋里无风钻进来,夜里却凉的刺骨。
她环视四周,漆黑一片,蜡烛是燃尽了。
颜输棠刹那心慌慌,摸着腕上散发淡蓝光芒的明月珠手镯,渐渐安定了。似乎有重要的人,还有占据内心一方位置的他在陪伴着。
“临巍。”她轻声唤道。知他不会来,是说给自己听的。
颜输棠环住双肩,身子蜷缩成一团,冷意令她瞬间清醒。
前世的多年经验,在黑屋子里是逃不出去的,惟有等待光出现,顺势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