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王爷生辰宴这日,王府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王府门前。
一辆华丽的马车里,颜输棠手持铜镜,看着镜面戴着半张精致的芍药花面具的自己,“我这样可会被认出来?”
卫廉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地说:“我认得出来,别人未必。”
“大家定要我来,只能奇奇怪怪的。”颜输棠虽觉别扭,可无可奈何。
车门外传来卫妍的声音,“棠儿、大哥。下车吧。”
卫廉推开门,挽着颜输棠的胳膊走下马车。
卫妍看着颜输棠与周遭女子们相似的半面妆,嫣然一笑。之前颜输棠拉着她试出自韶容馆的新妆,用面具遮半张面,再以红妆点缀。
前不久俩人相约如此打扮上街。见者问了妆铺,皆说——赶明儿我们也这样打扮。
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妇人竟都喜欢上这新奇漂亮的妆饰,因此没几日便风靡于世。
“我本想也如此打扮,可担心相熟的人认不出来。”卫妍笑说。
“不如往后再试。”颜输棠道。
卫廉三人领着小厮们进去王府大门。嫡公主昨夜染了风寒,卫斐策留在府中照顾她,俩人将重礼交给子女们来赴宴。
府内的人纷纷注视着卫廉三人,对他满目惊艳之余,更好奇半面红妆下的世子夫人是何芳容。
侯府小厮们去随礼。
卫廉夫妻俩被引去宾客席位。未出阁的卫妍跟婢女去女眷宴厅。
主位席这边。
卫廉等人向危襟正坐的公冶庆行礼。
公冶庆忽见这一对璧人,不由好奇颜输棠的真容,注意到不少贵妇人都是相似的打扮。不便冒犯。
颜输棠坐在卫廉身侧的席位,尽量让自己镇定些。
她视线落在水榭台上惊鸿一舞的舞姬们,时而回望有说有笑的高官贵妇。
瞬间对接上公冶庆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避开。
“世子。这是令夫人?”一位锦衣高官走上来,对卫廉恭敬道。
“正是内子。”卫廉语气平和。
锦衣高官举杯敬酒,说两句祝福之言。因卫廉未拒绝,惹来不少人上前献殷勤。
平素这位逶迤退食的贵人,极难请得动,更难靠近他三尺内搭话。而今许是因夫人的面,故而好说话些。
良久后,只身前来的瞿白到卫廉身侧的席位坐下。
瞿白见周遭的人退去,细声对颜输棠夫妻俩叹道:“我家地虎成了通缉犯,害得我去哪儿都不能带着它。”
颜输棠浅浅一笑,“还有大白作陪。”
此时,公冶庆走向卫廉这桌。
公冶庆的眉宇间透露着高傲,脸上无悦色,“你是最难请的人,今儿我是沾了谁的光?”说话间,打量着颜输棠。
“祝王爷福寿康宁。”卫廉拱手道。
公冶庆瞧着儒雅谦和的他,立时摆下架子,指着颜输棠说:“你这魏国来的妻子很是神秘。”
瞿白出声道:“女子嘛!总爱随时下风靡的装束打扮。”
“棠儿!”卫妍跟着王府婢女走来,向公冶庆福身一礼,“大哥。我带棠儿去见见好姐妹们。”
卫廉将颜输棠推到卫妍身边,说道:“去吧。”
公冶庆看着无比娴静的颜输棠莲步离开,愈发感觉那身影有几分熟悉。
女眷们的宴厅里。
卫妍带颜输棠融入其中,向贵女们介绍她。
贵女们仔细看颜输棠,眼里有羡慕的。想到她是卫世子的夫人,偶有几个妒忌的。
颜输棠轻松应对,既不谄媚,也不失礼。
贵女甲说:“前时我们都以为世子会娶林姑娘做妾,不会有正妻。如今看来,究竟是想错了。”
“听说世子与夫人甚是恩爱,新婚之夜他为夫人闯宫门接回你。我们真是羡慕。”贵女乙苦笑道。
贵女丙对颜输棠看红了眼,克制住内心不适,“早有耳闻夫人貌美,不知可否看看夫人的容貌。在座的皆是女子,无需避着。”
颜输棠见前时见过自己的那两名王府婢女不在屋里,摘下半张芍药花面具。
贵女们怔怔地看着她。
她们见心中所爱慕的男子的妻子,是个明媚的绝色美人,犹如明亮温煦的光。非妖冶的俗花,更非柔弱的水可比拟。
贵女甲惊叹道:“夫人是天宫素娥,世子像是画卷中飘然立于世的仙人。般配至极呐!”娇柔如梨花的林玖儿似乎黯然失色。
别的贵女们纷纷赞同。
颜输棠再度戴上面具,有贵女问:“夫人倾国倾城之貌,何必遮掩着?”
“现下的半面妆不就是需要戴面具的么?”卫妍温和道:“明儿我也这样点妆。”
于是,贵女们将话题引到妆容上。
主位席这边。
达官显贵们上前给公冶庆敬酒。
谭开霁与关三郎踱步到公冶庆面前,举杯敬去。
谭开霁奉承道:“谭某祝王爷福如东海!”
他轻轻拍着身边的关三郎肩膀,提醒道:“关兄,该你了。”
关三郎见谭开霁的眼神行事,咧着嘴笑说:“祝王爷寿比昙花!”他大字不识几个,照着别人教的祝寿词讲。
在场众人似乎感觉不对劲,懵憧地盯着主位上的人。
公冶庆手里的金樽“哐当”地砸到地上,怒声道:“我要你第一个命如昙花。”对一旁的府兵发令道:“割了此人的舌头,赐凌迟之刑。”
“王爷饶命!”
关三郎首下尻高的跪在公冶庆脚下,连连哀求。内心慌乱,暗忖:普通的祝寿之词,怎无端害了我?
“大喜的日子,你竟公然诅咒王爷短命!”邹昂也气了,吩咐府兵将之拖走。
“小人不知是此意,更无这居心。求王爷明鉴,我不识字不懂这些。”关三郎高声辩解。
公冶庆满脸怒色,目视关三郎被拖走。他踹了阻碍在脚前的宴几,扔下满席位的宾客往月洞门外走。
府里人未敢跟上去,公冶庆出了名的暴脾气。恰好因没脑子的人惹事,正在气头上,谁迎上去都会引火烧身。
瞿白看着若有所思的卫廉,询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卫廉大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视线落在泰然自若的谭开霁身上,“早有预谋的事,也许是朝着关家来的。庆安王遭利用了。”
海棠花含苞欲放的园囿中,颜输棠独自去找卫廉。
她在闺阁女子的宴厅坐了会儿,颇感闷燥。北燕与魏国不同,所受教养的女子们认知也有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