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久见身躯威武的高贵男子阻碍自己,怒然细看时愣住神,暗叹:神仙呐!
卫廉扫了眼乡野莽夫与陈设铁锁链、刀剑等物的铺子,对颜输棠问:“你为何要到此处来?”
颜输棠假意道:“这位公子甚是面善,我……”
“我知道你是看上我了!”陈久打断道。肥厚的手掌摸着蓬乱的头发,对卫廉嬉皮笑脸,“你是这姑娘的哥哥吧?”皆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好容颜,许是沾亲带故。
卫廉欲反驳,颜输棠却说:“正是。敢问你家中可有妻妾?”
“没有。”陈久眼里闪过诡谲色,愈发动了心思想霸占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到你家提亲。”
颜输棠勾唇一笑,“我是外地来的,双亲令我自主婚姻,暂住饮月客栈。”
卫廉神情肃穆,拽起她的胳膊旋身离开。
“诶!”陈久高抬腿追上去三步,见颜输棠二人身后跟着不少随从,就此作罢。
客栈厢房里。
颜输棠亭亭玉立于支摘窗前,俯身掩上窗扇,回望身侧坐在圆墩上的卫廉。
“你认识铁器铺的人?”他询问道。
“是前世囚禁我三年的人。”颜输棠面色平静,酝酿着某件事情。
卫廉长臂揽住她的腰,沉声凝气道:“你打算如何做?”
颜输棠环顾屋内摇曳的昏黄烛光,脑海里勾起仿若坠入黑暗深渊的回忆。最后,面带笑意道:“不放过。”
旭日东升时,夜色褪去。
客栈大门外,陈久被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他支着腰酸背痛的身子起来,东张西望背着行囊来往的周遭。
昨儿一路打听至此,他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唯一的进出口。
未见颜输棠踏出门半步,更加贼心不死地盯梢一晚。
他张大口打了个哈欠,满脸倦色。忽见形貌昳丽的颜输棠步款款走出,立时精神起来。
陈久见她身后并未跟着任何人,放大胆子冲到石阶前,高声道:“姑娘!”
“你怎在此?”颜输棠佯装好奇。
“我来问问,你要不要跟了我?”
“我正有此意愿,奈何兄长不同意。昨晚派人严密看管我,趁他们都仍睡着,我才逃出来的。”
陈久走近颜输棠,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清幽雅致的香气,粗黑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颜输棠本能欲甩开,却耐下刻入骨子的嫌恶感,“公子有何主意?”
“你跟我去我家,保管他们找不到。”陈久道。
她不假思索地答应,跟着陈久往前边的黄土路走去。
二人到马厩前,陈久牵了昨儿放在那处让人暂时看管的牛和牛车。
颜输棠坐在牛车上,陈久赶牛出了城门。
行过崎岖的山路,颜输棠看着牛车朝生锈的铁桥行驶。又目睹缓速移动的风景,油黑发绿的玉米田,风吹过、连绵起伏的碧绿稻田。
虽是迎着阳光,朝气蓬勃,她心里却觉黑暗至极。
颜输棠白皙的手卷着铁皮上的铁锁链,问道:“陈公子买锁链做甚?”
“家里有不服驯化的牲畜,该绑牢靠了。”陈久挑眉道。
他思虑家里数月前花重金买的女子,对比当下白送上门的美人,深觉吃了大亏。
颜输棠沉默不言。
牛车颠簸不稳,险些令她撞上前面的陈久,她窜动身子往后挪,扶紧两边钉死的木桩。
村落里扛着锄头,同样赶马车拉粪土的穿补丁衣裳的村民们,注意到恶霸陈久带着衣着华美的贵气女子进村。个个面露鄙视之态,一致默不作声。
宽敞的土路四合院里,建造着新修缮不久的黄土墙屋舍,以青瓦为盖。
庭院脏黄的粗线挂着湿漉漉的粗布衣裳,木架上放着簸箕,晒有玉米、青菜等物。
逼仄的小厨房烟囱里冒着轻飘飘的烟火气,门口处走出一名穿着洗褪色的红衣裳,身材臃肿的老农妇。
她目光精明地盯着新来的颜输棠,扬起擀面杖猛扑上去朝陈久打,启唇说话时唾沫星子四溅,“你疯魔了,成天迷恋狐狸精,又胡乱花钱了!”
“白捡的。”陈久脸色一酸,趾高气扬地指使道:“老不死的。把小屋里的那个好生拾掇送出去卖。”
“你骂谁呢?当初若非你娘老子辛苦把你拉扯大,你早夭折了。”老农妇言语刻薄。
颜输棠打量着老农妇,那般恶毒的嘴脸隔世不改。这是陈久的娘,戚氏。
陈久眼神轻蔑,懒得看顾人老珠黄的戚氏,拉着颜输棠的皓腕朝最大的屋子进去。
戚氏乜斜貌美惑人的颜输棠,见陈久进屋砸上门,立时贴到门前静听声响。
屋里。
陈久扯开赤布腰带,一边解衣带,一边走向床前的颜输棠,“美人,你好好陪我,明儿我带你吃香喝辣去。”
“别心急。”
颜输棠旋身避开陈久,走到腐朽的木桌前背对着他,迅速从袖间暗袋捏了一点药粉撒到茶碗里。
她拎起土陶茶壶往茶碗里注入清亮的水,端起茶碗递给陈久,“你定然渴了,喝碗水再行事。”
“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同,又温柔又体贴。”陈久接过茶碗,喝干里头的水。许久滴米未进,他嗓子委实快冒烟了。
他放置茶碗,将颜输棠放倒在破旧的棉被里,脱掉短衫欺身上去。
陈久头脑昏昏沉沉,看着她愈渐视线模糊,眼前一黑,身心乏力地朝她扑去。
颜输棠猛地将他推到在棉被上,看了眼不省人事的陈久。
她推门而出,见戚氏手持擀面杖瞪着自己。
戚氏怒问:“你们在屋里做甚?我儿呢?”
“他昨夜在客栈外守了一晚,而今正在歇息。”颜输棠语气冷冽。
戚氏冲入门,手探了探陈久的鼻息,确认是睡着了。
她大步流星走出去,使蛮力拽着颜输棠的手,“小蹄子,你跟我来。”
随即,戚氏生拉硬拽着颜输棠,走到狭小的屋子前,扯开门钌木梢。立时将一路未反抗的颜输棠推搡进去,砸上门锁好。
黑屋里。
颜输棠指尖触摸发出淡蓝色光芒的明月珠手镯,再度身临往昔恐惧之地。她内心淡然如风,不再畏惧。
颜输棠凭借前世多年守在此处挣扎的感觉记忆,摸黑缓步往里头走。
“谁?”一道极致恐慌的女人声音响起。
颜输棠顿住脚步,环顾漆黑一片的周遭,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