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葡萄就在唇角贴着,温如璟微启红唇就吃了下去。
只听呲一声。
牙齿咬上果肉,鲜嫩的水汁径直喷射出来,喷湿了顾晟半张脸。
他猝不及防的愣怔住。
温如璟震惊的瞪大眼睛,强忍住笑意,忙伸手去蹭了蹭他的脸:“这葡萄也太水了,一点也不好吃。”
顾晟幽幽看着她,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是吗?”
“是,是呗。”温如璟伸手又拿了一颗葡萄过来,狗腿的给他递了过去:“殿下您也尝尝。”
顾晟脑袋微动,躲开了那颗葡萄,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了那装果皮的小盘子。
温如璟当下了然。
这是嫌弃她没有给他剥皮了。
真真是难伺候。
她扯了扯嘴角,乖巧的看着他,道:“那殿下既然不想吃,小女愿意为您效劳。”说着,她也没剥皮,直接将水晶葡萄塞进了嘴里。
顾晟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像是害怕再被她呲一脸似的。
温如璟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伸手就又要去拿葡萄,顾晟不悦的伸手拍到她的手背上:“方才那个话本子你还没有讲完。”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那个话本子的结局,富家小姐到底是跟了芳心明许的穷酸书生还是跟了强娶她的县令大人。
温如璟皮肤娇嫩,哪怕他刚才没用多大力气,手背上那一小块皮肤也泛起了红。
顾晟自是也看见了那泛红的小手,心下涌过一小簇心疼,抬手放在上面,轻轻蹭了蹭,算是哄哄她。
温如璟瘪了瘪嘴,抬眸看他:“殿下此番来就是为了听我讲话本子的吗?”
“当然……”不是。
他就是抓耳挠腮的想见她。
心下那股子躁动是无论他冲了多少次冷水澡都压不下去的。
“讲。”他捏了把她腰间软肉,冷声吩咐着。
温如璟身子往后躲了躲,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捏她的腰。
脑子里面大致过了一遍话本子的故事,放在现代的话就是狗血且俗套的玛丽苏文。
“咳咳!”温如璟将手置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明亮的眸子望向他,当触及到他那满眼认真凝重后,她愣了一瞬。
不过是一个话本子而已……
话到嘴边又被压下去,她突然就不想原封不动的讲故事了。
“故事的最后,富家小姐以死相逼,县令大人无奈之下,只得放过了这一对苦命鸳鸯,三年后,书生高中状元,和富家小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那县令呢?他就那么将自己的夫人拱手让人了?”顾晟放在温如璟腰间的大手使了力气,眉头也狠狠的拧了起来。
温如璟伸手推着他的大手,桃花眼轻挑,一本正经道:“县令大人为爱放手了呀。”
“放手?”顾晟声线已经冷到了极致,“若是真的爱到极致又怎么会放手?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够爱。”
“不对———欸!”温如璟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晟猛地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了一声后忙搂住了他的脖子,星眸微嗔:“正是爱到了极致,所以不想看富家小姐痛苦他才放手的!”
“闭嘴!”
顾晟抱着大步走到挂着芙蓉帐的大床旁,手臂一松就将她扔进了被褥里面。
温如璟正好轱辘了一圈才坐起身子来,她气呼呼的坐起来,手掐在腰上就想和他理论一番。
这人莫不是有毛病,怎么就那么喜欢扔她呢?!
咣当一声。
顾晟将银钩放下,替她拉好芙蓉帐的纱幔,面色不悦的道了句:“你要是不睡觉,我可以陪着你做些别的。”
“我——”
“嗯?”
温如璟强压下想咬他一口的冲动,恨恨的躺下,不情不愿的说:“天色已晚,就不留殿下过夜了。”
顾晟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长臂一动,用掌风灭了摇曳的烛火。
室内忽的陷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温如璟刷的睁开眼睛,蹑手蹑脚的摸着床铺就想起身,只是摸着摸着突然摸到了一大块障碍物………还会发热呢。
顾晟抬手擒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暗哑的嗓音里面带了些许调笑:“或许你是真的想发生些什么?”
“呵呵呵……”
温如璟挣了挣手腕,笑嘻嘻的:“殿下怎么还不走?”
顾晟轻哼一声,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床榻上,扯着锦被盖在她身上,语气不容拒绝:“你若是再不睡,我便提前带你熟悉熟悉那避火图。”
一想到避火图上的东西,温如璟脸刷的就红了。
她可不想熟悉那些东西!
顾晟的这个威胁是真的很有用,没过一会儿,她便悠悠的睡着了,鼻息间清浅的呼吸着。
“还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顾晟自言自语着,抬手摸上了她白皙细腻的小脸,也不知在说着什么:“那县令能放手一定是因为不够爱……自己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允许他人染指?”
他俯身,撩开她耳垂处垂落的碎发,薄唇在那小巧耳垂上落下一吻。
那儿还红着,上面还留着他昨晚留下的牙印,红彤彤的皮肤被蹂躏的可怜极了。
顾晟没有久留,温如璟睡熟后没一会儿他就走了。虽说他贵为世子爷,大婚之事有礼部和钦天监操持着,还有大长公主和奉安皇帝不厌其烦的准备着,他只要去拜堂成亲入洞房就可以了。
但是他心里面又不想这么敷衍的应对。
昨日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温如璟房内挂着的两件喜袍,其中一件看似珍贵,但却是普普通通的款式。
而另一件,则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大心思缝制而成的。
还有旁边堆着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凤冠霞帔,子孙袋,天官锁……
凤冠霞帔上面光是洋洋洒洒的珍珠都有着几百颗,且喜袍的料子是海蛟棉做的,薄如蝉翼,流光溢彩。刺绣手法是最为难得的双面苏绣,那挑起来的一针一线精细的绣成了龙凤呈祥的图案,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上面点缀着的宝石。
喜袍下面放着的绣鞋就很是一般了,上面绣着正红色的的凤凰,在鞋尖处只放了两颗普通珍珠。
顾晟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捏成拳。
这些东西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准备的。
那人一切都为她考虑到了,偏生漏下了一双精致的绣鞋。
顾晟转身走回床边,眸色沉沉的凝视着床上睡颜娇憨的女子。
忽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掀开了被子一角,露出了那双莹白玉足。
他覆手上去,轻轻的磨蹭了两下。
许是他掌心温度太凉了,冰的小姑娘嘤咛了一声,条件反射的就想缩回脚。
“呵……”
顾晟哪能让她跑,他倾身跪在床榻上,掌心捉着那双白皙滑腻的小脚,反复揉搓磨蹭丈量……
———
翌日一早。
大理寺司命楚大人府邸。
一处幽雅别致的院子里面,身穿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的女子正坐在石桌旁弹着琴。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手持一根玉箫,正满眼温柔的与她合奏。
琴声悠扬悦耳,婉转连绵,娓娓动听。
箫声则是高荡起伏,如鸣佩环。
一曲儿终了,女子缓缓抬起头来,仔细看去,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坯子,眉眼如画微施粉黛,只是身姿过于瘦削,给人一种病美人的感觉。
日光自斑驳枝叶间隙倾泄下来,散落遍地光辉。
男子所坐的位置正好被阳光重重包围着,隐隐的看不清他的脸。
“阿茗。”女子轻声唤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温柔的嗓音里带着失落:“几日不曾碰琴,我指法都生疏了。”
“怎么会呢。”冯茗急急起身朝着女子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柔荑,轻声哄着:“你无需多想,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你的身子。”
“我知道。”
女子柔声应下,垂下的眸子掩去了那一抹担忧。
忽而想到了什么,她出声问道:“明日顾世子大婚,你会去吗?”
闻言,冯茗眸光一闪,但很快的笑了笑:“我不过一介捕头,顾世子那般尊贵,怎么可能会给我送帖子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收到帖子。
“好吧。”女子眉眼间失落更甚了,明日她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应付那些世家小姐们了。真的好烦。
冯茗最受不得她失望了,只不过碍于明日他有计划要实施,只能先委屈她了。
念及此,他空出一只手来温柔的蹭了蹭她的脸,道:“玲珑,明日我会亲自送你过去,晚上的时候再去接你,这样可好?”
“这样……也好。”玲珑抿着唇点了点头,“那明日你要早些来接我,我不想和那些小姐夫人们待在一处。”
“好。”
冯茗勾唇笑笑,伸手揽了玲珑入怀。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日在兰若寺蒋僧人说的话———
“玲珑小姐气血薄弱,是因为有人偷了她的气运啊!不过冯大人不用担心,老夫研究蛮夷蛊毒那么多年,处理这种偷换命格的事儿,还是很容易的………”
蒋僧人给了他两个符咒,让他想办法在明日午时之前贴在温如璟所坐的花轿里面,届时被偷换的命格就自会物归原主了。
冯茗不懂。
他不知道原来命格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可以偷换,更不知道玲珑的命格是什么时候被温如璟给偷去了。
总之,一切都听着蒋僧人的安排。只要玲珑好好的,他就可以放心的去进行复辟的事了。
“玲珑,若是中秋之前你的身子能养回来,我们也成婚吧。”
怀中揽着的身子似是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住他的劲腰,娇羞的应了一声:“……好。”
等过了中秋,玲珑便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也该到了成亲的年岁了。
冯茗搂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眸中闪过的光异常坚定。
———
温如璟真是快烦透了。
连着三日,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晟那个狗男人必定会从后院翻墙进来。
且他还没有一点翻墙进来的羞耻心,当着双绣双瑞的面堂而皇之的跳墙进来,还不疾不徐的吩咐着她们两个守好门!
搞得……搞得就跟要偷情似的。
温如璟强忍住想把手里茶杯扔到他身上的想法,抬手将满满一杯水都灌进了肚子。
“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顾晟唇角噙起了一抹笑,大步走到温如璟对面坐下。
他随身带着一个红布包裹,随着坐下被放在了石桌上。
“……许是今夜晚风有些凉。”温如璟手指敲着杯身,随口胡扯道。
“凉吗?”顾晟眉峰轻皱,伸手探了下温如璟额头,“是有些凉……”
温如璟还在讶异他忽然的动作,只觉腰身一紧,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殿下!”
温如璟粉唇轻抿,不情不愿的瞪着他,她难道是不会走路吗?还用他天天抱来抱去的?
顾晟拎起那个红布包裹放在了温如璟身上,大步往屋子里面走。
“晚上风大,咱们去屋里面说。”
他柔声说着,俊美的脸上不复往日那般板的紧紧的,反倒是带着暖洋洋的笑意。
难不成是因为要大婚了,所以心潮澎湃?
温如璟暗暗想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怀里的红布包裹。
顾晟不知温如璟心中所想,今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隐隐的还带了一丝兴奋。
听着院子里面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嘭一声传来了关门声,候在璟阁门口的双绣双瑞才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对视了一眼。
双瑞先沉不住气的开口:“……世子爷对咱们小姐好像喜欢的很呢。”
双绣乌溜溜的眼睛瞄了一眼四周,小声道:“昨儿世子爷也来看小姐了,我看呐,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世子爷可没有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冷若冰霜,她对小姐可热情了呢……”
“我觉得也是,世子爷看咱家小姐那眼神就跟老爷看夫人的眼神一样……”
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躺在屋顶瓦片上的顾冬四啧了声,猛地坐了起来,伸手拿出了嘴里嚼着的那根草。
殿下对温姑娘确实是不一样的。
还记得一开始殿下让他假扮小贩给温姑娘送食盒……
啧啧。
顾冬四复又躺了回去,心里暗暗想着:看来以后对温姑娘得恭敬一点了。
巴结巴结也是可以的。